第十二章 君子一諾

柳下拓正自發呆，耳邊一聲磬響，對麵的無雙俏臉一揚，神色關注地望向大門外，柳下拓猛然驚醒，心中暗覺慚愧，順著她目光轉身望去，卻是葉莊主與蕭不離正引著兩名垂暮老者，緩緩進入了大廳。

當先一人身材微胖，一張笑眯眯的圓臉，麵白無須，一副和氣模樣，後麵一人單手拄著鐵杖，行走之間，左腳似乎略有礙滯，披頭散發，頜下一蓬花白胡子也是亂糟糟的，但行動之間卻是目光專注，旁若無人，配合著他高挺鼻梁，瘦削麵孔，自有一股孤傲氣勢。

以柳下拓目力，也看不出那兩名老者有什麼出眾之處，燕十三見到兩人，卻是滿臉凝重神色，轉頭看見柳下拓麵上略有疑惑神色，便低聲說道：“這兩個老頭厲害得緊！”

柳下拓知他對武學的認識遠比自己為高，目光自然更為獨到，卻還是忍不住低聲問道：“比起你和鐘老大來怎麼樣？”

“正麵對決，我們都不是他們對手，若是不擇手段，鐘老大或可以勝過其中一人”

柳下拓一楞，正待追問，心中忽然醒悟，鐘無言乃是刺客出身，精於暗殺之道，手段千變萬化，燕十三言下之意，想必是指鐘無言若是憑借各種手段，有可能以弱勝強，但論真實功夫，卻是比不上這兩個老者。

才思忖間，蕭不離已經輕巧縱身，進了場地中央，四方抱拳為禮，道：“各位俠義道上的朋友，歡迎到清風山莊來參加今次的劍會。承蒙道心明齋不棄，讓蕭某擔當今次劍會的主持，如今昔日明齋雷霆十二劍中，聶海濤、左凡兩位前輩已經到場，眾位且聽他們宣布此次劍會規則！”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昔年大敗魔宗宗主和八大長老的明齋雷霆十二劍早已成了江湖中的傳說人物，歲月無情，據說如今碩果僅存的隻有三位，想不到這兩位老者居然居然就是其中之二。當年雷霆十二劍縱橫江湖時，在座眾人年紀尚輕，根本無緣得見，因此蕭不離未明言之前，都是認不出那聶海濤、左凡，但兩人名聲卻早已經如雷灌耳，當下紛紛起立致禮。

柳下拓也覺突兀，暗自思忖：此次道心明齋為了打擊魔宗，倒真的是不遺餘力了。燕十三則是興奮得手掌連搓，喃喃道：“老子就說，這兩個老頭神光內斂，怎麼會是簡單人物！”

那一團和氣模樣的老頭正是“滄浪劍”聶海濤，率先站起來回禮，笑道：“各位不必客氣，請坐、請坐！”待到眾人重新坐下，才笑眯眯說道：“此次明齋劍會舉行的目的，想必各位都已經明了，時間隻有這一晚，老夫也不再多言，現在將規則說明：此次劍會，需選擇十六人到明齋修習劍法及劍陣一年，由於這十六人將作為將來防範魔門作亂的重要力量，所以將以年輕弟子為主，年紀以不超三旬為宜，另外，由於修習時間有限，所以選擇之時，首重領悟力及劍術基礎，內功真氣和現時劍術高下隻是作為參考而已，希望各位明白！”

“按明齋主人指示，稍後將先由老夫演示劍法一套，請各門參選弟子留心觀察，儘量默記於心，稍後分批重演，老夫與左師弟認可者，將進入下一輪。”

眾人聽罷此言，心頭都是一鬆，眾人門派雖是不同，但總份屬同道，若是此次劍會以平常擂台形式進行，即便大家都有留手之心，但爭鬥之時，兵刃無眼，難保沒有誤傷，到時積怨成恨，可就麻煩了，以聶海濤所提議方式進行比試，雖然未必十足公平，倒是免了不少麻煩。

聶海濤說完，緩步走入場中，早有人上前遞上長劍，聶海濤微微一笑，道：“如此，老夫就先獻醜了！”長劍一抖，嗡然作響，眾人一時皆靜，那些參選弟子紛紛被同門讓到前方，好讓他們能看得清楚明白。

聶海濤略一凝神，長劍緩緩舞動，收放之間凝重有如山嶽，圓轉之處有如溪流回環，轉折之處有如鐵筆鉤提，整套劍法大氣嚴整，但柳下拓卻沒有看出什麼淩厲之處，劍招也是十分簡單，正自疑惑，場中聶海濤清亮嗓音響起：“看好了，第二遍了！”長劍回環，又從頭將那劍法演練了一遍，這一遍卻與上一次有了不同，不但劍招銜接之間明顯加快，許多上次並未演示出來的肩、背、腿，腕各處關節的細微變化之處也開始顯露，氣勢少了三分凝重，卻多了七分凜冽。轉眼第二遍演練完畢，聶海濤手中長劍再響，“第三遍！”

眾人隻覺眼前一花，場中劍芒倏然如星芒遍灑，點點亮起，聶海濤步法展開，身如驚鴻，轉折如飛，原先看來仿佛舞蹈一般的劍招全力展開後，竟然猶如飛花飄舞，華麗燦爛，但淩厲的劍氣卻是迫人眉睫而來，舞到最後，那長劍仿佛隻剩下一點劍尖在空中晃動，一個個雪亮光點在虛空中閃現，聶海濤身影被那光點形成的圓球圍在當中，放聲高吟道：“天下武功，無功不破，惟快不破，咄！”一聲喝，彌漫劍氣一收，場中光芒一時儘斂，聶海濤長劍倒提，微笑而立，直過了好一陣，眾人才緩過氣來，讚歎聲四起。

柳下拓隻覺得不可思議，這一套看來極為普通的劍法，略加變化之後，居然可以達到如此迅如雷電的速度，發揮出如此攝人的威力，武學一道，果然博大精深。旁邊的各派門主和武學修行高深之人，更是心中驚歎，遍數江湖中出名的人物，能象聶海濤一樣將這套劍法使得如此舉重若輕的，恐怕也沒有幾人，明齋門下雷霆十二劍，果然非同凡響，隻不知道當年他們聯手全力施為的時候，該是怎麼樣驚天動地的威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