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身陷囹圄，崔家挾勢歸宗門（15）

主仆兩個轉出了瑞祥軒所在的胡同，秋日的夕陽將她們的身影拉得老長，那種柔美的纖長。

街麵上攤販都在收起攤子準備回家，大街上越見清寂，隻冬香嘮叨個不停。

“姑娘想想是不是這個理兒…姑娘那麼小到了鄭家，冬香也跟著到了鄭家，咱們倆一起長大，姑娘從不拿冬香當下人，冬香隻盼著姑娘越來越好…”

她狡黠一樂，“這樣冬香就更得意猖狂啦！”

她就說吧，這丫頭說不了幾句正經話就得打回原形，虧她還感動得差點哭天抹淚。

“這樣是不是對不起鄭二哥？”

冬香嗬地一笑，“姑娘，你心裡其實活了，又怕擔著這個忘恩負義的名聲，對不對？冬香就是你肚子的蟲子…”

容佩追上去笑打她，冬香一邊縮著身子躲一邊笑嚷，“姑娘你不義氣，這個名頭冬香替你擔了，你還要打…就是冬香攛掇姑娘的，夫人要打要罵，衝冬香來…”

她鬼頭鬼腦地左右一瞧，附到容佩耳邊，神神秘秘地，“姑娘白擔心，你沒瞧見錦繡對二爺…”

呀，這丫頭還知道這個？她真是個千裡眼順風耳不成？

鄭容佩瞪起了眼，她驚訝的是冬香怎麼知道這件事，沒想冬香會錯了意，“姑娘不知道？二爺天天在月洞門那練拳，錦繡幫著王爺修剪枝子，天天看，天天看，看上了唄。”

既如此，“冬香你說，我是不是該回趟盛京，求見母親？”

見母親不是那麼容易，她得先到某個地方傳個信，母親才曉得，來回得兩三天呢。

冬香拚命點頭，“是呀是呀，少爺回了崔家，名門之後，多少女人眼巴巴地望著呢，姑娘要快…”

這麼難聽，好像崔世是案板上的肉，等著人爭搶。

鄭容佩不高興地嘟起唇，“說得這麼難聽…他們崔家，未必容我…他母親不喜歡我…”

冬香笑跑了老遠，“所以說姑娘是真喜歡崔少爺啊，什麼時候姑娘這樣膽小，怕這個，怕那個…那還是我們家姑娘嗎？-做就是了！”

也對，她今天被這丫頭好好地上了一課，簡直就是醍醐灌頂。

“我明天就回去。”

看起來這事還真是宜早不宜遲。

要不要跟崔世說聲？

呸，跟他說她回去求母親同意跟他好麼？她沒臉！

她在這頭猶猶豫豫地念著崔世，那頭崔世望著一片秋草地發懵；

一望無涯的秋草連天，蒿子蘆荻狗尾巴，全是枯黃的，沒了水分的死氣沉沉，風一過，帶起瑟瑟秋聲，空中掠過的鳥雀也不在這裡停留，仿佛怕著什麼。

但這不是全貌，荒草裡頭也有石碑石柱石塊，並不完整，殘缺，缺一角，缺一柱都有，雜亂地橫著豎著，躺著歪著，有的玉一樣潤，有的過火了的一般黑。

沒有人，這裡沒有人打理，沒有人光顧，除了他和楊恢，天地之間，隻有衰草枯楊，殘缺石塊，空氣都帶著死神的氣息。

楊恢那般縱橫捭闔的人，到這裡仿佛變得虔誠，朝聖一般，他一向昏濁的老眼裡濕氣盈眶。

他扣著副駕麵板，有節奏地，一下一下，低啞的老音和而為起，“怒發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

這聲音不大，卻沉而有力，那份悲壯雄渾撞擊著崔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