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宴會

回到驛館，柳下拓和衣躺下，想了一陣無雙，正要甜蜜睡去，心頭突然凜然一驚，想起了那極是眼熟的使一對匕首的男子身份，那人正是在南疆跟他對抗過的謀士鬱離。

他竟然是魔門中人，那南疆的爭鬥可不像表麵看起來那麼簡單了，他到南疆策動謀反，莫非是魔門對南疆有什麼企圖？柳下拓越想越有可能，一時雖然還不能把一切想通透，卻還是決定明日必須讓燕十三傳出消息給熊大王，讓他小心在意才好。

第二天柳下拓去燕十三鋪子中傳過消息，又與賈、燕兩人說了陣閒話，便回了驛館，安心等待楚王接見。

又過得一日，柳下拓直接在早朝的時候被宣進了宮，楚王以其對楚有功論，拜為楚長大夫，雖然沒有分派實質職權，但這爵位已經算是不低，柳下拓自然是假裝歡喜拜謝。

下朝之後，春申君親自邀請柳下拓晚上到相府做客，並親切詢問在楚都可有住處，柳下拓微笑答道：“暫時並無，隻在驛館中居住。”

春申君當即表示，自己有一處雅致彆院，倒還可以住得，讓柳下拓千萬不要客氣，隻等他派人清掃完畢，便可以搬入居住，柳下拓先是推托了一番，然後便微笑答應了。

看來，春申君倒看得起自己，要儘力拉攏了，柳下拓心中頗有些意外。

當晚，柳下拓依時赴約，相府中張燈結彩，熱鬨非凡，春申君大宴，凡在楚都夠得上資格的權貴儘數到場，車水馬龍，華服往來，喧鬨非常。

柳下拓遞上春申君親授請柬，侍者高聲唱出他官職姓名，自有人上前引路，堪堪將到正廳，春申君居然親自出廳來相迎，一時讓眾人驚愕。

一個長大夫，在楚都中，隻勉強算得是上得品階，春申君為何對他如此禮遇，眾人雖然想不通此節，但卻紛紛對他另眼相看，許多富商並不知道他就是今日新封的大夫，紛紛找熟人詢問他的身份。

不久，宴會時間到，絲竹輕響，眾人紛紛入席，春申君以柳下拓新近同朝為理由，給他破例安排了一個與他爵位絕不相符的靠前位置，柳下拓不敢在眾人麵前推托，正襟坐下，感覺到眾人含義各不相同的目光注視，心中不由得暗歎，這春申君謀略畢竟不足，即使他要拉攏自己，也不必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得如此明顯才好。雖知此舉雖然看似禮賢下士，能讓新人心生感激，但卻極容易寒了一眾舊門人的心。

柳下拓倒不計較彆人怎麼看待春申君，之擔心自己初次進入這個圈子，風頭太勁，萬一引人妒忌，而橫生枝節，影響到自己計劃的實施，那就麻煩了。

宴會開始，春申君舉杯說了一番開場白，無非是祝楚國國運昌盛，楚王千秋萬代一類的說話，之後歌舞開始，食物也流水一般送上，春申君看來十分高興，頻頻舉杯，幾巡下來，眾人都已經有些麵熱。

歌舞罷，食飽，酒半酣，幾個文士模樣的男子開始附和著春申君高談闊論起來。

當其時，中原各國思想家輩出，多是詞鋒彪悍一類，借古諷今，談論朝政蔚然成風，各國執政者對這些言論倒也不太禁止，因此每次的宴會，高談一番倒成了必備節目，楚國自然也不例外。

眾人的話題天馬行空，從仁義道德到楚國國勢，紛雜登場，人人都是說得天花亂墜，仿佛個個胸中都有錦繡萬千雄兵百萬一般，無非都是企圖討春申君這個當朝第一權臣一個讚賞，那以後的青雲之路可就好走了。

談論期間，春申君曾經幾次主動詢問柳下拓的看法，偏偏柳下拓隻是隨口用些老生常談來搪塞，幾個春申君門下的一品食客早已經對他嫉恨在心，卻找不到可以打擊他的話題。

談論臨近結束，春申君不再向柳下拓這邊望來，柳下拓猛然驚醒，自己必須接近春申君，才好找尋機會施展權謀，如今假如鋒芒太斂，萬一讓他低看了，那可不妙。

對麵的一個短須男子正在就楚、趙、魏、齊四國結盟的事情發表議論，“我泱泱大楚，藏甲百萬，國力最盛，四國結盟便該努力爭取盟主位置，怎麼輪到齊國暗中掌令，還說什麼四國平等互助。我們大楚隻該露些鋒芒，讓其餘三國懾服，而後聯合起兵，打擊秦國，四國兵入自當勢如破竹，秦一破，楚自可名正言順取代其位置，到時攜餘威而北征，一統可期。”

男子說完，眾人齊聲附和，男子躊躇滿誌，目光從柳下拓臉上掠過，頗有鄙夷神色。

柳下拓適才已經知道，這男子乃是春申君門下有名食客，名叫仆良，倒頗有些謀略，不過觀其所為，其智謀應該屬於淩厲有餘，深沉不足一類。柳下拓知道他對春申君對自己過分禮遇一事早已經嫉恨在心，先前已經用言語挑釁過，此刻又再度以眼神挑釁，倒是是心胸狹隘的人。

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的道理柳下拓自然是明白，但眼看辯論已經接近結束，這仆良又實在太過可惡，當下就下定決心要調侃下他，隨便立個威，舉杯滿飲，才開口說道：“閣下此言，我倒是不讚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