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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 >歷史小說 >偽戰國史之智計天下 > 第三章 盜亦有道

第三章 盜亦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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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子禽,舊魯名士。三十餘年前,晉國還未分裂為如今的韓、趙、魏三家,實力強大,曾經因為與魯國有怨,而大舉入侵,魯國傾亡在即,關鍵時刻,展子禽為保本國平民免遭戰火塗炭,毅然孤身求見晉王。

油鑊利斧之前,展子禽毫無畏色,直斥晉王不顧禮義,持強淩弱,不配稱為仁義君主。當時的晉王也是個出色人物,見魯國軍民一心,急切之間不能攻下,又佩服展子禽的名士風範,不但就此撤兵,還將先前占領的城池一並歸還。

展子禽立此大功,卻不願意接受魯王的冊封,隻請求將家鄉柳莊百姓的賦稅儘數免除,魯王不假思索,一口答應。由此,展子禽名揚天下,但他仍舊親身躬耕於田園,為人比之以前更加的謙恭有禮,誌行高潔,被天下儒生尊稱為士子楷模。

如今,魯國雖因為君主無道,已經滅國,國土大半被楚國所占領,其餘入於韓國、齊國,但柳莊卻由於展子禽在的緣故,軍隊到此,從來都是繞路而行,因而從未被戰火侵襲,民眾雖然名義上屬於齊國所管,卻依舊不納賦稅,成了一個真正的小小世外桃源,眾鄉民更是對展子禽感激有加!

今日,正是展子禽五十大壽的日子,眾鄉民一早就已經各自備好果蔬酒肉,聚集而來,為他祝壽。酒席一路從裡屋擺到院子,還是坐不下,後來的索性就從鄰居家搬來台凳,直接坐在了屋前的柳樹下,人聲鼎沸,熱鬨非凡。

展子禽今日特彆高興,居然破例接受眾人敬酒,但他酒量本就不大,幾巡下來,腳步不免有些虛晃,身旁一名虯髯大漢將他牢牢扶住,為他擋酒。大漢意態豪雄,與人連碰裡數十大碗黃酒,仍舊麵不改色,談笑自若。

一名發須俱白的柳莊族老走上前來,手裡平端著兩碗黃酒,一定要與展子禽碰一碗,大漢不由分說接過,隻一口,碗中酒水便已經全數入肚,當時鄉村間用的酒碗開口平底,雖然碗沿較淺,一碗總也裝得二、三兩酒,族老見大漢喝得豪爽,翹起拇指,讚道:“好酒量!”又轉頭問展子禽道:“展先生,這位壯士倒是麵生得很,不知是先生什麼人?”

展子禽平生不說假話,麵露難色,正不知如何回答,旁邊大漢卻已笑道:“有勞老丈過問,我是展先生遠房親戚,一向甚少到此,所以老丈不認識!”

“哦?”族老麵帶微笑,突然一歎,“若是展先生幼弟子趾在此,酒量跟你倒是有一拚,隻是那孩子十七歲便已經離鄉,到現在也十年有餘了……”

話還未說完,門外傳來一陣嘈雜,一名白衣男子昂首而入,高聲問道:“展子禽先生可在?”這白衣男子臉色傲慢,說話又無禮,眾人吃驚,一時都靜了下來。

先前正在與那大漢說話的族老心中有氣,問道:“你是什麼人,敢在展先生屋中大呼小叫?展先生名諱又怎麼到你胡亂叫得?”

那白衣男子見眾人眼中滿是慍怒神色,倒是不敢再放肆,神色頗為尷尬。展子禽微微一笑,上前一步,說道:“老夫便是展子禽,閣下來此,所為何事?”

白衣男子趕緊上前一步,拱手為禮,才從懷裡掏出一張裝飾著金黃花邊的大紅拜貼來,遞到展子禽手中,虯髯大漢眼角一瞥,隻見拜貼上麵赫然寫著:孔子仲尼嫡係曾孫、孔德文求見!字體雖然端秀,字裡行間卻透著一股張狂之意,虯髯大漢低聲笑道:“有個這樣的爺爺很了不起麼?值得如此顯擺!”

展子禽卻是麵帶微笑,收起拜貼,與那白衣男子出了門去,過得一陣,從門外黑漆馬車中將一位衣著古雅留著三縷長須的儒生迎進門來,直入大廳,清出一張桌子,讓在上席,自己坐在主席相陪,又吩咐門下子侄,重擺了一席酒菜送上。想來那儒生,就是孔德文了。

柳莊眾人倒大多聽過昔日魯國第一名士孔仲尼的名號,其人好講仁義,門下弟子三千,名氣之大,比展子禽尤有過之,隻是不知他這曾孫又是什麼來頭,但看見展先生對他這麼客氣,人又生得儒雅,一時倒不好再說什麼,又熱熱鬨鬨地喝起酒來。

那儒生孔德文隻帶了一個門徒進來,餘下一同來的十數人都坐在了門外,自有展家子侄招待。展子禽陪他坐下,又招手讓虯髯大漢過來坐陪,彼此見禮畢,大漢隻說姓柳,仍舊自認是展子禽遠房親戚。

酒過三巡,寒暄一陣,孔德文說了些恭賀客套,話鋒一轉,對展子禽說道:“聽說展先生有一親弟,名叫展子趾,近數年來名聲倒是不小,不知現可在家中?”

展子禽一楞,道:“不錯,不知孔先生為何突然問起他?”

孔德文微微一笑,道:“德文有一言相詢,展先生莫怪!”

“請說!”

“聽說先生親弟還有一個彆號,乃是叫做盜拓,不知可有此事?”

展子禽略一沉吟,還是應道:“是!”

“德文曾經聽先祖說過,為人父者,當要能明詔其子,為人兄長者,當要能教化其弟,此謂之親養親教之理。如今先生清名聞於天下,而親弟居然淪為盜賊,還被人稱為盜拓,以武力禍害天下,甚至聽說其為人也是不堪,貪得忘親,不顧父母兄弟,不祭先祖。德文竊為先生羞之,子趾如在此,願意為先生代為勸說,若其肯改邪歸正,倒是天下之幸!”孔德文拈須微笑,一臉躊躇滿誌。

虯髯大漢一聽,怒火中燒,這孔德文枉稱名門之後,居然如此傲慢無禮,在這喜慶日子裡當麵奚落展子禽教弟無方,雙眼一睜,忍不住就要站起。展子禽暗暗拉住他手,答道:“有勞先生費心,子趾如今卻是不在家中,而且子趾為人,心如湧泉,意如飄風,強橫足可以距敵,辯才足可以飾非,即便在此,先生也未必就能說得動他。”他也是微有慍怒,說話便不客氣起來。

孔德文尤自不肯住口,得意說道:“先祖孔夫子創立仁義之道以來,教化民眾無數,德文習之良久,倒還有些心得,以此道勸說他,相信還是可以奏效的!”

虯髯大漢先前就恨他傲慢無禮,但總還敬他也是有名高士,倒沒有惡語相向,此刻見他囂張至此,再也忍耐不住,出言譏諷道:“閣下先祖一生隻懂得動動嘴皮子,不耕而食,不織而衣,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終身毫無建樹,有何麵目稱做‘夫子’?還要以什麼狗屁仁義教人,也不怕惹人笑話!”

孔德文仗著先祖名聲,遊曆四方已久,與之接觸者無不禮數十足,即便是有一兩人對他態度較為冷淡,提起他先祖卻還是敬慕非常,哪裡碰到過虯髯大漢這樣對他先祖不屑一顧還出言譏諷的人,頓時氣得渾身顫抖,原本儒雅的麵孔全是憤怒神色,道:“你竟敢說先祖毫無建樹,還敢汙蔑他創立的仁義之道?你、你……”

大漢見他生氣的樣子有趣,倒笑了起來,說道:“孔仲尼一生不曾種過半分田地,自然是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為官不能造福萬民,遊說不能得君主一顧,自稱弟子三千,成才的百不得一,能建立功業的更是千中無一,還不是毫無建樹?由此可見,他的所謂仁義之道自然是狗屁不通之道,柳某難道說錯了麼?”

孔德文氣得臉紅氣粗,但細細想來,他祖宗一生所為,跟這漢子所說倒真有幾分相似,一時想不出該如何反駁,竟然說不出話來。旁邊的白衣弟子思索一陣,接道:“閣下此言差矣,須知勞力是勤奮,勞心也是勤奮,先祖師勞心建立學說,教人仁義,使人明白道德廉恥,暫不論成果如何,也不能說是毫無建樹!仁義之道規範嚴密,更不能說是狗屁之道!”

“好!”大漢麵帶笑意,“你倒說得出些道理。我且問你,應當如何作才符合這孔仲尼的仁義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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