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快樂

楚淩塵突然撲過去抱住她，她渾身的力氣好像瞬間被抽乾，這個曾經讓她癡迷的懷抱，現在，居然同樣讓她癡迷。

今時不同往日啊，楚淩塵是你的仇人，你醒醒吧杜芊月，她掙脫他，跑開了。

留下他一個人在杏花下孤苦無依，他目光裡充滿了茫然，嘴巴半張，手微微的往前探，想 要挽留的形狀。

記得從前，同在一個門派學功夫的時候，他下定決心要把自己的心意告訴她。約在一個雨後的黃昏，杏花落了滿地，她明明答應會來的，杜月婷說她會來的，可他一直等了一夜，都沒見杜芊月的影子，他非常失望失落。

第二天卻見到杜芊月跟顧亭之有說有笑他氣不打一處來，衝上去把顧亭之揍了一頓。

可惡，顧亭之你這個混蛋，一定是你把杜芊月絆住，不讓她跟我赴約，你們隻是兄妹啊，你怎能對她有非分之想。

顧亭之被打的流鼻血，如此一來，杜芊月跟楚淩塵的，誤會真的成了誤會。

鷸蚌相爭漁人得利，杜月婷打的就是這個算盤，趁楚淩塵灰心喪氣，好好表現表現，可是沒辦法，真的沒辦法，楚淩塵的心好像是石頭做的，怎麼都不為所動。

不對啊，他想杜芊月的時候，就可以畫出那麼美妙的丹青，寫出那麼美妙的詩詞，骨子裡是個十分浪漫的人，為什麼對她永遠是那樣客氣禮貌！

杜芊月你這個妖女，從小到大你就是所有人的寶貝疙瘩，他們誇你冰雪聰明，把所有你想要的東西都給你，沒關係，那些我都可以忍受，為什麼連我第一次喜歡上的男人你也要據為己有？雖然你表麵上並沒有把他據為己有，可是我知道你內心是怎樣想的，你不是對楚淩塵無動於衷，而是礙於他的身份，你不想高攀他，你想讓他一直追你，滿足你的虛榮心。

杜月婷想的大部分都是錯的，杜芊月知道楚淩塵喜歡自己，他那麼執著，那麼真摯，她不能無動於衷，但父親說過，皇宮是個水深火熱的地方，如果有彆的選擇，就跟那個地方離得越遠越好，她銘記在心，另一方麵，她意識到杜月婷對楚淩塵的心，這個妹妹裝作很貼心，打探她和楚淩塵的進展，裡裡外外沒有一句實話。

這樣的人，適合在皇宮裡生存，杜月婷，你既然這麼喜歡他，我不和你爭，我也不想爭，我喜歡的人是師兄，哪怕師兄不會接受我，也沒關係，大不了孑然一身一輩子。

我知道楚淩塵找杏樹下等了我一夜，他的執著，真的讓我非常感動，你沒有告訴我他想見我，是我碰巧聽到了你們的談話，知道你是被楚淩塵拜托的和我傳遞信息的信使。

實際上你從來沒有告訴我這些，一直一直，都是你擅作主張胡亂編排的，怎麼能讓楚淩塵失望你就怎麼來。

我真心希望你們好，所以，我每次也會隱晦的告誡你一些道理，你沒必要那麼患得患失，對楚淩塵謊話連篇，因為我不會接受他，他會是你的，真的會是你的。

直到後來，父親擅自把握許配給來楚淩塵，楚淩塵也上門踢了親，我非常震驚非常不情願，馬上找到你，我想知道你對這件事有什麼想法，如果你實在受不了，我就拒絕。

楚淩塵雖然有權有勢，但隻要我寧死不屈他也沒轍。

杜月婷淚流滿麵，對我的無私非常感動，她半信半疑的，真的可以嗎？你寧願死也不嫁給他，這是你親口說的，你不要反悔，你一定要說到做到。

我會的我會的，我會全力以赴的。

可是杜芊月沒來得拒絕，杜丞相就把這場婚姻的重要性一一陳述，就算是你不情願，就算你很委屈，也非嫁不可，這場婚姻關係到國家的命運，關係到杜家的存亡，不能由著你任性胡來。

杜芊月當即心落穀底，怎麼跟杜月婷交代，怎麼跟杜月婷交代？

杜月婷消失了半個月，半個月後，杜芊月楚淩塵大婚，她突然回來了。

杜月婷的表現，沒有杜芊月想象中那樣悲痛瘋狂。

她把一副枕頭說給他們做新婚禮物，枕頭是她親手繡的，一個是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

杜芊月熱淚盈眶，月婷，你聽我說，我真的是迫不得已。

什麼都彆說了，姐姐，我知道，我都懂，這半個月的時間，我想通了，我對他的感情隻是出於一種崇拜，現在他成了我的姐夫，其實不並不能影響我對他的崇拜之前，隻要姐姐不介意就好了，妹妹真心希望你們倆白頭偕老，早生貴子！

杜月婷笑的那麼真誠，杜芊月都信以為真了她心裡的疙瘩也解開了，她可以一心一意的沒有後顧之憂的去愛楚淩塵了。

杜芊月真的愛上了他，毫不費力就死心塌地，也許這愛已不是一朝一夕，她把楚淩塵讓給杜月婷的時候，就愛上了，隻是克製著，告訴自己不可以，不可以。

其實，就算杜月婷不肯放手，她也非嫁不可，不是因為這場婚姻在政治上的重要性，而是在杏花下，他的英姿颯爽，她的亭亭玉立，他的甜言蜜語，她的柔情似水。

滄海桑田，鬥轉星移，曾經的情真意切變的麵目全非，怎麼連普通的情分都感受不到了呢？

月兒，月兒你不要這樣，我隻想，好好的和你度過剩下的幾天。

六天後，我們就天人永隔，難道你恨不得我現在就死嗎？不過，顧亭之還在我手裡，他死的那麼慘，你不舍的他的骨灰也落在我手裡吧？你不舍的，你不舍的！

儘管你很反感和我在一起，可為了顧亭之你不得不忍受，儘管你連一個字都不想跟我說，可為了顧亭之你說服了自己。

你親手給我，喂藥，那麼小心翼翼的，出自真心的在意的模樣，就像曾經的杜芊月。

在我生病的時候，夜以繼日的守候我的床前，我醒過來的時候，看到你因疲乏過度而睡著，我不忍心吵醒你，照顧我這麼久，辛苦了，我扯過被子給你蓋上，你揉揉眼睛，看向我，急切而驚喜，摸摸我的額頭，再摸摸你自己的額頭，退燒了，退燒了，夫君，你昏迷了三天三夜，嚇死我了，夫君你一定餓了吧，我去給你做飯。

杜芊月麵無表情的把湯藥一匙一匙的遞進他的嘴裡，他的眼睛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看，她的目光自始至終沒有迎接他的目光。

她情不自禁的把眉簇緊了，喂藥的，動作非常緩慢，她壓抑著心裡巨大的狠狠地戰栗， 才不至於把湯藥撒出來。

曾經那個不可一世，讓她恨之入骨的楚淩塵，好像已經死了，現在麵前這個楚淩塵，是個虛弱的病人，不是她的仇人，而是她的夫君，不是一國之君，而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男人。

實在是難以置信，一個壞人，居然會在時間的磨礪中發生這種轉變，變的她都快認不出來了。

旁邊是一麵屏風，屏風上是一個惟妙惟肖栩栩如生的紅衣女子，是杜芊月，以前的真正的杜芊月，笑的那麼純真可愛，比千朵萬朵杏花還要燦爛。

那是楚淩塵親手畫的，拖著病體憑著記憶，把她畫在屏風上，安置在自己的麵前，隨時可以睹物思人。

為什麼會這樣？楚淩塵不是對她恨之入骨，連她的孩子都不要？怎麼找她死了以後，他居然像一個癡情的人，做遍了癡情的舉動，真是匪夷所思啊，楚淩塵，我跟你成親半年，自以為熟悉你的喜怒哀樂熟悉你的脾氣，熟悉到骨子裡，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從頭到尾都不認識你啊！

可是我卻把嘴真的自己交給了你，任由你欺辱。

即便你真的懺悔了，也收到了上天的懲罰，我還是不會放過你，再過幾天，我得到顧亭之的骨灰，就會把你殺了，隻有你死了，我爹娘我師兄的在天之靈才可以安息。

楚淩塵微微一笑，像鞭撻她靈魂的鞭子，猛地揮舞在她的皮肉上，她的心情不自禁的繃緊，臉色紅的像初升的太陽。

月兒，還記得這個嗎？這個蝴蝶風箏，碩大的翅膀，精巧的圖案，是我們成親後的第三天一起做的。

雖然現在有點破舊，顏色有點脫落，翅膀有點彎折，但修理一下應該還可以起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