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刺殺

什麼，你們這些飯桶都是怎麼看人的，婷嬪已經被禁足，你們看著她出來難道就不阻攔？腦袋想搬家了是吧？快如實招來，婷嬪去了哪個方向？

宮人一個個把頭搖的撥浪鼓一樣。

吃裡扒外的東西，莫不是收了婷嬪的賄賂，替她守口如瓶？你們是皮癢了，不知道鐵鞭火鉗的厲害，奶奶的，都帶走，好好伺候，不信他們的骨頭比鐵硬。

宮人紛紛跪下，磕頭如搗蒜，冤枉啊大人，我們十幾雙眼睛，從頭到尾沒見過從翠景宮出來個婷嬪呀，我們一分錢沒窩藏呀，您給我們十個膽子八個頭，也不敢撒謊，大人明查，除非那婷嬪有飛天遁地的本身，否則是就不可能逃過我們的眼的。

嚴大人該嚇唬的都嚇唬了，看這些肉骨頭窩囊廢也不像會扯謊的，飛天遁地？但凡是個人，哪有那神奇的本領？

喝令侍衛，把翠景宮裡裡外外上上下下一個旮旯不要放過的搜一遍，不找出那妖女的下落，你們提頭來見！

翠景宮各種器物整齊羅列，窗戶關的嚴嚴實實，是從裡麵扣上的，除非婷嬪有飛天遁地的本事，否則真沒可能從這兒神不知鬼不覺的逃出去。

嚴大人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每一個旮旯都用目光掃到，看不出蹊蹺，摸著刮光了胡子一片綠油油的光溜溜的下巴，若有所思。

突然傳來一名侍衛有重大發現的聲調："這兒有個地道，嫌疑人是從這兒逃出去的！"

嚴大人疾步過去，一個四四方方的地道口，一塊四四方方的蓋板，跟地板一樣的顏色，蓋上去嚴絲合縫，沒有非比尋常的細心根本不能發現。

楚淩塵半個月沒有下病榻，現在在床前走來走去，一身明黃色青龍祥雲紋的袍子，是比量著他的身板做的，這一並起來，竟有些寬鬆，他眼底的陰鬱揮之不去。

"陛下，婷嬪早有打算，不知何時在翠景宮修了個通宮外的地道，聽到風聲已經從那裡逃了，現在，微臣已經派人追！"

地道？不見了？楚淩塵親自去l看了那條地道，要修這樣一條地道沒有三個月的功夫那是萬萬不行的，杜月婷入主翠景宮才四月有餘，這個女人，一開始就用心不良，一開始就給自己想好了退路！

此時，楚淩塵更覺得愧對杜芊月，居然聽從那個蛇蠍心腸的女人的挑撥離間，對她萬般殘酷，等到失去才意識到原先的才是最好的，才意識到不能沒有她，才意識到她的重要性！

杜月婷啊杜月婷，杜丞相是你的親爹，你居然下得去手，你這是大逆不道逆天而為呀！

你一定知道了月兒複活的消息，你這麼做，是為了挑撥孤和月兒！

這條地道給你提供了太多便利，讓你有機會做下那麼多孤不知道的事，杜月婷，孤真是小看你了。孤錯了，孤不應該對你那麼仁慈，孤應該讓你給月兒陪葬！

現在說什麼都晚了，隻能竭儘全力的去追捕杜月婷，隻能靜靜地等著杜芊月的尋仇。

她一定會來的，不管她的目的說什麼，來了就好，會來就好，這樣可以在死的時候不至於有那麼多的遺憾。

那是一個細雨淋漓的傍晚，天色黑的很早，沒有如血的殘陽，沒有老樹昏鴉，景致，看上去並不那麼煽情。

鬱鬱蔥蔥的香樟樹下一座高高聳起的墳塋，一塊高高的石碑，孤獨的佇立在光滑的地麵。

"顧亭之，孤敬你一杯。"他沒有打傘，零星的小雨撒在肩頭撒在頭發上，亮晶晶的仿佛碎成無數片的水晶。

顧亭之之墓。

這幾個字，是他親手所寫，他知道顧亭之是個忠肝義膽的大英雄，可是他必須死，他不能縱容一個愛著杜芊月的男人活著，不能縱容他功高蓋主，功高蓋主，不可活。

顧亭之，你死有餘辜。

處死顧亭之的命令一下，楚淩塵的眼睛裡閃爍著異樣的光彩，陰狠深沉，不可捉摸，也許還有那麼一絲不忍，但隨即化作帝王的榮寵和得意。

作為一國之君，殺人從來都是一件樹立威信大快人心的事，他有不得不殺顧亭之的理由。

現在，一切都成過眼雲煙，他意識到自己爭的是顧亭之不以為然的，他意識到顧亭之並不是自己的仇敵，就算曾經說仇敵，時間可以抹煞一切。

清列的酒水撒在顧亭之的墳前，酒一觸地馬上浸下去，蒸發的乾乾淨淨。

其實是被雨水衝走了，雨雖然小，但在墳前積了一汪水，他錯以為，這酒是直接倒進顧亭之的喉嚨裡，滑進他的腸胃消失不見了。

他見過顧亭之喝酒，在宴會上，群臣敬祝陛下萬壽無疆，然後，顧亭之單獨敬了他一杯。

他說，臣祝陛下高枕無憂。

深深的望著他，才一飲而儘，他懂得他目光如炬所透露的另一層含義，楚淩塵，好好對待月兒，讓我發現你做了對不起她的事，我不會善罷甘休的。

楚淩塵遲遲的發出一聲普天同慶的笑，和顧愛卿共飲此杯，然後，他再也沒有看顧亭之一眼。

實際上，他並沒有喝你顧亭之敬的酒，你顯得那麼大義凜然，愛的那麼無私，你知道自己跟杜芊月門不當戶不對，給不了她想要的幸福，你希望她找到一個像我這樣的歸宿，你為了她好，甚至自欺欺人，告訴自己不喜歡她，你為了她好，甚至撮合她跟另一個男人。

我不喝你的酒，因為那讓顧覺得，孤的擁有是你的托付，孤不要那種托付，杜芊月跟你沒關係，用不著你來托付！

可是後來，孤的妒心使孤認定那就是你的托付，所以親手毀滅了你，和她。

那是孤所擁有的啊，那是孤自己的月兒，孤錯了，孤受了蒙蔽，孤的心狹隘不夠清明，親手製造了那個慘劇，親手毀滅了自己的心肝寶貝。

"顧亭之，現在是孤敬你酒，孤對不起你，弄丟了她，還像把她撿回來，如果沒有你的幫助，恐怕孤連跟她說話的機會都沒有了，所以這杯酒，你必須喝。"楚淩塵又撒一杯酒在他墳前，那薄薄的水在地麵逗留刹那，便被土地咽了下去，雨水沒有玷汙更沒有帶走。

衛王宮，森嚴氣派，到處都是護衛，她卻暢通無阻，那些巡邏的士兵，好像對她視而不見，好像她是與夜色融為一體的鬼魂，肉眼看不到。

楚淩塵的寢宮在東北角，那個她曾無數次踏進去給他送羹湯的地方，那個她無數次轉動磨石讓濃鬱的墨水充飽硯台的地方，那個她無數次在燈下托著下巴默默盯著他認真批閱奏折的側臉的地方，他的臉孔在金黃色的燭光映照下像燃燒著暖暖的彩雲。

他會h時不時地皺眉，說明遇到了難以抉擇的問題，你就會抱怨那些人的圓滑奸詐，同時把攬著我肩膀的胳膊悄悄地收緊。

你盼望著床笫之歡，奈何那些奏折，源源不斷的湧進你的桌案，堆積成了小山，好像永遠也處理不完。

杜芊月你醒醒吧，你是跟楚淩塵有血海深仇的杜芊月，你不要再想起過去更不要沉浸其中，你要做的是刺殺狗皇帝，不要有雜念，不要！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我看到他寢宮的燈光就心煩意亂，千絲萬縷的過往源源不斷的湧進我心房。

楚淩塵殺了我爹娘和杜家上下幾十口，楚淩塵殺了顧亭之，我可憐的，師兄，一心為國效忠，居然被刻下叛徒的烙印推下十八層地獄，你楚淩塵不是人，我杜芊月不殺了你誓不為人！

我本來已經必死無疑，師父救我，天意讓我活過來，就是為了讓我報仇，我不能手軟，也不會手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