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溫暖的歌聲
從中午到現在,冒牌貨都未吃過東西,肚子餓得咕嚕咕嚕叫,這令他回想在比馬山穀的冬季,經常都餓著肚子挨著大家取暖睡覺。
他們之中有一個名叫蜻蜓的孩子,每晚都會唱歌,否則無法入睡。冒牌貨閉上眼仿佛回到那段饑寒交迫的日子,想起蜻蜓唱的歌,他跟著唱起來,期望自己睡著之後,再也不會醒來。
冒牌貨輕柔的哼唱令希貝兒近乎崩潰的心情漸漸平伏下來。
歌聲令她想起小聖堂裡的天使,有種溫暖人心的力量,驅散心中的恐懼。她沉沉入睡。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解開房門的鎖,這個舉動嚇了希貝兒一大跳。當她知道了門沒有上鎖,門外也沒有人,她即想逃走。冒牌貨拉著她,在耳邊低聲說:“彆上當。”
她望向冒牌貨,對方說:“他們想你帶路找到我們的女兒。”
希貝兒如當頭棒喝,暗罵自己怎會如此衝動,差點中了彆人的奸計。
在這黑漆漆的房間裡,隻有抱緊冒牌貨,希貝兒才覺得安心。
她對自己說:“冷靜,冷靜!一定要回複理性!”
一連十幾次深呼吸,人越來越清醒,便問冒牌貨:“有什麼方法可以逃出去?”
“彆亂來。”
“留在這裡,他們一定會回來。”她怕死了那水滴聲。
“吃下這個。”
他從褲袋裡拿出帶眼鏡的醫生給他的一包藥粉,希貝兒望著冒牌貨手中的小包藥粉,似乎明白那是什麼東西。
“但我們的女兒還那麼小……”
“現在隻能希望她們永遠彆被莫特利他們找到。”
“若我說出女兒的下落,答應去奇石林一起死的話……”
“莫特利不是會守信的人。”
“這是元帥的命令,他可以不聽嗎?”
“元帥隻要確定我們的死,怎樣死法,他不會理會。”
也許現在吃下藥粉,安然死去是最好的選擇。但是希貝兒一想到女兒,怕她們被莫特利捉來製成人型娃娃,心裡充斥著憤怒、恐懼、無奈和思念。
希貝兒叫冒牌貨繼續哼唱,然而他己唱了一段時間,聲音沙啞,需要休息。她害怕四周寂靜無聲,生怕水滴聲再次響起,於是問冒牌貨是誰教他哼唱那些小調。
“貝洛克。”
希貝兒想起那位像天使般的溫柔的女人。
“你很愛她?”
“愛。大家都愛她,隻有她的丈夫不愛她,經常打她罵她,不讓她分一點食物給我們。”
“我們?除了你之外,還有其他人?”
“死了。”
希貝兒想起與貝洛克有相似笑容的一對女兒,她希望在死前見一見女兒,聽聽她們的聲音,看看她們的笑麵,牢牢記住女兒的一切一切。
“如果,給你見到貝洛克,你會講什麼?”
“不知道。”
“就講你很喜歡她。”
他搖頭。
“為什麼不敢講?你不是很喜歡她嗎?”
“隻要能看見她就夠了。”
“你在比馬山穀也是這樣?從來隻看她,卻不敢跟她交談聊天?”
“是。”
“膽小鬼!馬裡恩在羅曼騎士學院時,敢於與學院百年校規和全校的學生為敵,也要公開說愛我。”
“我沒他的膽量。我怕找她,怕她把食物分給我們,怕她會餓死。”
“你就不怕自己餓死嗎?”
“沒什麼好怕,不過是睡著了,醒不過來而已。我有很多朋友都是這樣死去,我知道早晚會輪到自己。隻是為了多見貝洛克一麵,才會一天一天的醒來。”
希貝兒似乎能明白想見心愛的人的心情。
沉默一陣,四周回複死寂,希貝兒心裡一慌,開口問:“你是怎麼當上馬裡恩?”
“嗯?”
冒牌貨被吵醒了,他回答希貝兒的問話,這令她感到安心。
“比馬山穀的冬天很冷,貝洛克去世的那年冬天,尤其寒冷,我們有很多人都受不了嚴寒和饑餓死了。在春天來到之前,老大聽說軍部招人,於是我們幾人跟著老大入伍。然後,我們被派去伯爾城。結果,大家不是死了就是走失了,我受了傷,被老大留在一間破屋裡,他去了救另一個人,然後我遇上瘋婦。”老大痛苦扭曲的麵孔再次出浮現眼前:“現在回想,入伍是錯誤的,我們應該留在山穀裡。”
“留在山穀會死。”
“總比死在戰場上,或送進泊來塔好。”
“你的才華也會被埋沒,不覺得可惜嗎?”
“你們見到的才華,不過是拚了命努力的成果。”
“有很多人拚了命讀書,也考不進帝國醫學院。而你,不但以滿分考入,更以滿分成績畢業,這是開國以來,從未有人做過的事。此外,音樂繪畫,文學詩歌,騎術競技,你無一不精。大家都說,隻要你學過的,都能做得比彆人好。這不是天才,又如何能做得到?”
“那是因為他們未夠努力。”
“說得真輕鬆。”
“當你見過泊來塔的酷刑之後,再難的事,你都能做得到。”
冒牌貨輕描淡寫的講,希貝兒想起剛才的酷刑,問:“泊來塔有更多這類的酷刑?”
他知道她指水滴聲,答:“是,更多更可怕。”
希貝兒全身打起冷顫,把自己靠得更緊,此刻隻有冒牌貨能令她安心冷靜下來。
冒牌貨不再說話,哼起貝洛克的歌,他希望自己合上眼皮後,一睡不醒,就像身邊的朋友們。但是,希貝兒十分害怕安靜無聲的黑暗,他隻能保持清醒,輕輕地哼唱。
希貝兒聽著冒牌貨的歌聲,漸漸地,忐忑的心平靜下來。聽著聽著,仿佛感受到貝洛克的溫柔和慈悲,回想過去的種種事,眼淚再次不由自主地流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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