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就比一場

２５７年１１月１日，帝國軍與聯邦軍之間的戰爭已經陷入僵持，多瑙星域已經被帝國軍徹底掌握在手裡，此時帝國軍正在和無儘銀河聯邦爭奪馬頓星域中的兩顆資源星和一顆殖民星，一但這三顆行星被打下來的話，無儘銀河聯邦將麵臨被帝國軍進攻腹地的威脅。

而先前烏普斯利斯聯邦與騰地羅拉共和國聯軍，因為不敵帝國軍的猛烈攻勢而節節敗退，好不容易在三角群羚公共星域底擋住了帝國軍的攻勢，也許是因為帝國軍與無儘銀河聯邦的戰爭到了一個關鍵時刻，所以帝國軍在烏騰聯軍這一方麵的攻勢也由強轉弱，從一麵倒的戰爭局勢變成了僵持戰。

事實上帝國軍若是想要一舉殲滅烏騰聯軍就必須在三角群羚星域兵分兩路，進攻一路就必須麵臨來自另外一方的夾擊，這樣一來就算打入這兩個小國的腹地也會麵臨僵持戰，與其把戰線拉這麼長不如在三角群羚星域停下腳步。

目前帝國必須專心以及謹慎應付無儘銀河聯邦與堅果聯邦，無堅聯軍已經在馬頓星域組成了一道堅韌的防線，無堅聯軍艦隊與帝國軍艦隊正來回猛攻此星域的三顆行星，不斷將兵力投入在那漫天戰火的地表上。

馬頓一號、二號礦星以及馬頓行政星的大氣層外，到處可以看見被擊沉的戰艦殘骸，焦黑破碎的裝甲、棉被、機械零件、結凍的人體彷彿成了一片後天形成的小行星群般環繞或漂浮在這些行星周圍。

在這兩個戰場帝國都已經拿到了非常大的優勢，唯獨新崛螺聯邦能給帝國帶來嚴重的威脅，這個中型國家展現出難以想像的戰鬥力，無論是在公共星域的戰役還是國境內的阿陀納多星、風沙陀瓦星的地麵戰鬥，新崛螺聯邦都打得非常漂亮，總是能在戰役到達最關鍵的時刻忽然脫離帝國軍的掌控，整個新崛螺聯邦陸軍彷彿一頭脫韁野馬將整個戰局徹底顛覆。

但是新崛螺聯邦的優勢建立在地麵部隊，在往夢幻門戶星域跳躍點的爭奪戰中，因一直無法擊退日耀艦隊而陷入僵持。

無論是哪個國家，在這個時候隻要打開電視就一定是關於戰爭的新聞，皮耶爾除了偶爾想知道戰爭打到哪之外，一般來說都不忍去看這樣的新聞，因為他知道這場宇宙戰爭實際上是為了幾個家族的利益，而帝國無論如何都必須去接受這樣的挑戰，甚至去挽回這幾個家族犯下的一切錯誤。

而不看新聞的另外一個原因，則是因為他知道這一切都已經與自己無關了，他在沒事情做的時候總是會忍不住望著自己的機械雙手發愣，進而回憶起用這雙手操縱機甲在戰場上奔馳的感覺，回想起帝國的軍人們在背後呼喊著「帝國劍聖」這個響亮的稱號，還沒來得及完成的成就如今隻剩下伴隨著惆悵的那點成就感。

這種孤單的生活已經持續一年多的時間了，他過著活一天算一天的生活，偶爾走在路上會看見一些士官拿著牌子在募兵，或者是看見一些有很多人在排隊的募兵站時，才會想起現在是戰爭時期。

「明明已經下定決心了……為何我隻能站在這裡？」望著人來人往的街道，皮耶爾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對自己的人生感到迷茫，他連自己該做什麼都不知道。

來到街機遊樂場的店門外，皮耶爾從透明的玻璃窗往裡麵望去，這個時候無論是餐飲業還是這種娛樂場所都已經沒什麼生意，這時候還有時間可以到這裡來玩的，應該隻剩下一些還未成年的學生，果然皮耶爾隻看到幾個國中生和少數高中生。

也許是因為有些懷念和夥伴們一起追求世界冠軍的那段日子，他推開遊樂場的門沐浴在各種遊戲音樂和音效混雜在一塊的喧囂聲之中，來到排列整齊的模擬艙外發現這裡的空位多得是，因為沒有場可以觀戰所以他乾脆自己坐了上去。

――雖然沒辦法上戰場了，但偶爾玩一玩遊戲應該沒關係吧？

皮耶爾原本想輸入自己本來的帳號，但忽然想起這個時候自己應該已經「死了」才對，所以他隻好輸入和霍普金森練習的時候創辦的新帳號，由於時間已經過了一年多，還記得他當年做了什麼的人已經不多了，他乾脆更改了ＩＤ打算重新開始。

選擇ＮＣＲ－０４這樣穩定性高的機體，隨便加入了一場五對五的對戰之中，他的機體才剛空降到地麵，他就打算按照原本的習慣讓機體動起來，但這個時候他卻感覺自己的機械手指不聽使喚。

機械義肢沒有辦法像原本的雙手那樣反應迅速，甚至有時候會出力過猛而導致收回手指的速度太慢，皮耶爾一緊張之下挪動雙手，手指因此而按壓到更多的按鍵，結果導致機體用一個相當詭異的姿勢一頭撞上大樓牆麵，走沒幾步就摔倒在地上，皮耶爾幾個深呼吸之後小心翼翼控製手指操作機體從地上站起來。

他的ＮＣＲ－０４就像殘障一樣，維持著一個固定的姿勢舉著步槍，用相當緩慢的速度一腳一腳往前走，遭遇敵人的時候還來不及開槍就被擊毀。

「哪裡來的小學生，還不好好去讀書在這裡學大人玩機甲……」很快皮耶爾就收到了一封相當惡意的訊息，他打開看了兩眼之後就刪掉了，他不相信自己連讓機甲好好奔跑和規避都辦不到，所以又重新開始了下一場對戰。

從降落的時候就被擊毀、匍匐在沙漠的掩體後方被擊毀、發射登山爪的時候被擊毀……到被地圖上經過的列車給撞毀，一場又一場的比賽他以不一樣的形式被擊毀，而最大的共通點就是他沒有辦法擊殺任何一名對手，係統統計他的極限手速平均在八點左右，手速連十二都沒有根本沒辦法讓機體做出任何基本的動作。

一直對戰到遊樂場要關門了皮耶爾才離開，他隨便找了一家餐廳坐下來點東西吃完後就回家了，而隔天他也閒晃到了這家遊樂場前，猶豫了兩秒之後又走了進去登入自己的帳號，發現郵箱已經被上百封信件給塞爆了。

這些信件大多是檢舉提醒而少數是品行比較差的玩家寄來的「抗議」，因為信實在太多了所以皮耶爾隻是看了目錄之後就關掉，他馬上讓係統幫自己分配對戰，又開始在習慣義肢之後所做的特殊復健。

他很努力的想要習慣並操控機械手指，而事實上義肢的反應速度是有極限的，他的努力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意義，最多隻是改變了自己被敵人擊殺的時間和地點，過往在戰場上戰鬥的經驗讓他能夠輕易辨彆自身安危，也可以輕易的捕捉到敵人的攻擊時機，但他幾乎沒有辦法閃掉任何人的攻擊。

這讓他感覺到相當挫折，但是……

在當初，隊伍裡的任何人都讓他明白了一個道理，戰勝自己的秘訣就隻有兩個字――堅持，而這正是成功的唯一方法。

他對任何人的抗議和不滿視若無睹，每一場戰鬥的結束就代表下一場戰鬥的開始，因為五對五的對戰讓很多人不滿，所以他乾脆都隻打一對一的戰鬥，他幾乎每天都會到遊樂場來「累積戰敗」，幾乎每一場戰鬥都會被敵機輕易擊敗。

「我覺得你還真是自謔，明明雙手都已經不行了，還要這樣勉強自己？」老闆娘叼著一根菸坐在遊樂場門口的長椅，望著從店裡走出來的皮耶爾，這個時間點皮耶爾已經是最後一個客人，一開始老闆娘注意到這個年輕人都很晚才回家，而後來發現他總是包台上網「自謔」。

一開始老闆娘曾狠狠的嘲笑過他，但看這個身障人士似乎也不以為意，還是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當中，堅持不懈地試圖去擊敗那一個個在老闆娘眼裡看來根本不可能戰勝的對手，她開始有些佩服這個年輕人的毅力了。

「沒什麼，隻是想找事情做而已。」皮耶爾露出一個很傻的笑容，他小心翼翼地按了按自己有些痠的眼角，和老闆娘打個招呼之後就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