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試練

冬天的深夜，一個身穿白色和服的男性，帶著堅定的神情走在陰暗潮濕的地底洞穴裡，水滴答滴答的聲音在洞穴裡回響著，洞壁旁掛著一束束的火把，風吹進洞穴時，火把搖曳不定，讓人心生恐懼，好像會有什麼怪物從旁邊竄出來似的。

但是男子並不害怕，踏著堅定的腳步向前邁進。

這是一個試練，為了能待在她身邊，必須要有能保護她的力量，為了得到這份力量，男子花了無數的時間和心血，讓自己成為族人中的佼佼者，這樣他才有資格可以接受試練，隻要試練成功，他就可以得到“它”的力量，雖然“它”的力量被分成八份，不過不要緊，重要的是，他能留在她身邊，這樣就夠了。

這段路並不好走，除了那些忽然突出的洞壁或石柱之外，地麵高凸不平，又因為風的關係讓亮度不夠的火把不斷搖曳，男子常常因為沒看到地麵的突起物而跌倒，幸好平常有在訓練，在跌到地麵之前還可以穩住身形。

在陰暗又潮濕的地下洞穴裡走了兩個小時，男子的麵前出現了八條叉路，男子考慮了一會兒，選定其中一條路，繼續往前。

又繼續走了一個小時，出現在男子眼前的是一個學校操場大的大廣場，四周的火把照不亮廣場的中間，一個非常巨大的物體暗暗矗立在廣場中間，巨大物體大約三層樓高。

終於到了。

男子忐忑不安的吞吞口水，腦海裡浮現那美麗的臉龐，男子鼓起勇氣向前。

走近那個巨大的物體，男子發現那是一個大蛇的雕像，雕的栩栩如生，強大的氣勢壓的男子喘不過氣來，大蛇的眼睛直直的盯著你。大蛇張大嘴巴，露出非常長的利牙，男子感覺到自己就像一隻被大蛇盯住的青蛙。

已經無法後退了。

不是成功，就是失敗。

男子在大蛇前坐下並盤起腿來，氣沉丹田，調好自己的心情，男子試著在腦海和大蛇溝通，懇求大蛇選擇他。

和大蛇溝通是個重要的階段，任何人都不能打擾，這也就是為什麼試練都是一個人進行的，如果大蛇答應把力量借給你，在你死之前，都擁有這份力量。要是失敗了，就永遠再也不能進行試練，再也見不到她了。

專心一誌祈求大蛇的男子忽然身體一震，體內屬於另一個人的血開始沸騰，突然爆發的力量衝破了加諸在男子身上的咒，男子張開眼睛，茫然的看著四周。

這裡是哪裡？

看著眼前的大蛇，男子開始回想起他為什麼會在這裡。

原來他被他們催眠了，他們為了找尋能繼承大蛇力量的人，所以用某種方法控製男子的心誌。

男子一笑，男子為了調查他們的秘密，混入他們裡麵，他們讓男子接受試練，簡直是把秘密攤開在男子眼前。

不過，為什麼他會恢複神智呢？他被控製多久呢？

腦子裡一陣刺痛，好像有一根螺絲不斷的鑽著他的腦袋，男子雙手抱頭，跪在地上，痛苦的大叫。

他不想再被他們控製，他不想失去自我，他不想忘了“她”。

在男子痛苦的掙紮之際，一股霸道的力量潛進男子的腦子裡，將那股要控製男子的力量壓下。

那股霸道的力量在男子的腦袋裡對著男子說：‘卑微的人類，你想要吾的力量嗎？’

男子虛弱的喘了幾口氣，他精密的頭腦開始算計，男子的目標是他們的秘密，現在男子已經知道了，大蛇的力量已經不重要了，要是得到大蛇的力量，男子反而無法脫身。隻是一秒鐘而已，男子的心裡轉了好幾個念頭。

就在男子要拒絕的時候，那股霸道的聲音又在男子的腦中響起：‘不要嗎？擁有吾的力量，你就可以更接近“她”了，你不需要在遠遠的看著“她”了，擁有吾的力量，你就有實力站在“她”身邊了，你也不必再接受“她”的保護，你可以用吾的力量去保護“她”，這樣你也不要嗎？’

一想到“她”，男子緊握雙拳。當“她”醒來，他就真的再也追不上“她”了。

‘你的力量也隻有八分之ㄧ而已，就算擁有，還是遠遠的在“她”後麵。’

大蛇大怒，整個洞穴搖晃了起來，不少落石掉了下來，地震隻持續了十秒。

發泄完怒氣，大蛇還是氣衝衝的說：‘那個男人，搶了吾的女人，砍下吾的頭，封印吾的力量，隻要你幫吾複仇，解開封印，你就可以擁有，吾，八歧，完全的力量。到時候，你想稱霸日本，都不是問題。’

‘隻要解開封印嗎？’男子感受到大蛇對那個女子的愛戀，男子又問：‘你愛的那個人是櫛名田姬嗎？’

由於大蛇和男子是精神交流，大蛇也可以感覺到男子對“她”的苦戀，也知道男子的無能為力。

大蛇沉默了一陣子。苦澀的說：‘幾千年前，有個美麗的女子到吾住的地方，請求吾治好她家鄉的水患，那個女人就是櫛名田姬，她說要嫁給吾當作是報答，她是吾最愛的女人，可是她背叛了吾，她和須佐之男設計騙局，聯手殺了吾，砍下吾的八個頭，還拿走吾的武器－天叢雲劍。’

‘那你要我怎麼做？要怎麼做才能解開你的封印？’

‘須佐之男在吾身上下了封印，吾被封印在雕像裡，你隻要打碎雕像，再殺了其他七個擁有吾力量的人，吾的力量就會合而為一。’

‘雕像碎了，其他七個人會不會有所感應？’

‘會。’

男子深深的皺起眉頭，這可是個大難題。‘如果我先殺人，再打碎雕像也沒關係吧？’

‘沒關係，不過我給他們的力量會回流到雕像，那時候須佐之男的封印會啟動，想打碎雕像就必須先解開須佐之男的封印。’

‘我知道了。’

‘那麼，吾再問你一次，你要吾的力量嗎？’

男子堅定的回答：‘給我你的力量吧！’

大蛇雕像的雙眼一瞬間變的通紅，大地又開始搖晃不已，紅色的光芒射進了男子的眼中。大地足足要晃了一分鐘後，開始漸漸的緩和。男子閉上眼睛，享受著全身充滿力量的舒暢感。

男子的腦子裡又出現大蛇的聲音：‘如果你遇到須佐之男和櫛名田姬，幫吾殺了他們。’

男子露出殘忍的微笑，一團鮮紅色的火焰包裹住男子的右手，男子一跳，狠狠的往大蛇雕像砸去，失去力量的雕像也隻是石頭，無法承受男子猛烈的攻擊，硬聲碎裂，無數的小碎片四射。

男子落回地麵，雙眼通紅，雙眼的瞳孔變得細長，就像蛇的瞳孔。

‘沒問題，就算你不說，我也會去找他們算帳。’

心裡一陣悸動，原來自己繼承大蛇力量的石像被打破，繼承者會有這種感應－一種危機感。

男子並不急著走出去，他知道，試練的時間每個人都不一定，就算在洞穴裡待個三天三夜也算正常，要是太早出去，反而會受到太多的矚目。

男子全神貫注的注意自己的身體，想在最短時間內控製好這份力量，可惜，男子想的太好了，就算隻有八分之ㄧ的力量，八歧大蛇的力量不是那麼容易控製，如果想要隨心所意的使用力量，還需要一些時間。

現在應該天亮了吧，男子憑著自己的感覺來推算時間，走出廣場，男子忽然想到，他們還欠一位繼承人，也就是說，還有一個充滿力量的大蛇雕像。

男子在叉路口，豪不猶豫的走近另一條路，其他七條路都是空蕩蕩的感覺，隻有這條路充滿力量。

同樣大小的廣場，同樣的雕像，不同的是雕像所蘊含的力量。

這股力量和男子所繼承的不一樣，男子用同樣的方法，希望能和被封印在雕像裡的八歧大蛇溝通。

不知過了多久，男子滿身大汗，不行，完全無法接觸到大蛇的意誌，看來接收這具雕像力量的想法是行不通的。

男子的右手右出現鮮紅的火焰，火焰比剛才還要強烈，男子一拳狠狠的打在雕像上。男子打在雕像的那個點，產生一陣像水波的震蕩，男子被比他打雕像還要強上三倍的力量給彈了出去，狠狠的撞擊在洞壁上，四周落下不少的落石，痛的男子嗤牙裂嘴的。

由於身體的疼動，男子一動也不動，又過了一個小時，男子休息夠了，身體上的疼痛也已經降到最低了，但是隻要一動，背上的劇痛又是一陣襲來。

忍著劇痛，男子站了起來，大蛇說的兩種方法困難重重，但是現在不急於一時，回去再慢慢想辦法。

又花了幾個小時，男子從洞穴裡走出來，長時間待在光線不足的洞穴裡，男子一走出來，眼睛受到夕陽的刺激，馬上閉起來。

看守洞穴的兩位族人對男子說了一些話之後，其中一個族人跑去通知族長，另一個扶著男子坐在地上，拿了一些清水給男子喝。

過了一分鐘，男子適應了陽光，美麗的夕陽正快速的往下沉。

原來他在洞穴裡待了一天一夜。

大約過了十分鐘，去報告的族人領著族長、繼承大蛇力量的其他六個繼承人，還有族長的兒子和女兒到來。

看到族長八神龍之介駕臨，男子跪了下去，雙手貼地，額頭貼在雪麵上，是日本的最高禮。

族長威嚴的聲音在男子頭上響起：‘你成功了嗎？’

‘嗨。’

‘讓我看看你的眼睛。’

族長所說的眼睛，是繼承力量之後蛇的眼睛，而不是人類的眼睛。男子知道族長的意思，男子抬起頭，念頭一到，他的眼睛變成鮮紅的蛇眼。

‘不錯，你繼承哪一種力量？’

‘靈。’男子又低下頭，眼睛變回人類的樣子。

族長開心的大笑。‘好，那你現在的名字就叫做八神靈。’

‘非常感謝族長大人賜名。’

‘你們帶靈下去梳洗，今天晚上讓他好好的休息。’族長吩咐身後的隨從，轉身離開。

‘嗨。’

跪在地上的八神靈，貼在雪地上的雙手緊握。

總有一天，我會把今天的屈辱，乘以千倍還給你們。

※※※※※※※※※※※※※※※※※※※※

舒舒服服的泡完溫泉，穿著淺藍色浴衣的八神靈，英俊的讓人著迷。

八神靈半臥在塌塌米上，柔和的月光照在他英俊的臉上，手上拿著一個小酒杯，杯子裡乘滿清澈的清酒，八神靈含了一口清酒，品嘗著醞釀十年的清酒。

在八神靈還沒成為八歧大蛇力量的繼承人時，他的身分比路邊的流浪漢還不如，因為，他是外國人。

褐色俐落的短發，英挺的鼻子，深邃的眼神，以及比天空還漂亮的藍色眼珠。

瑞布斯也就是現在的八神靈，為了調查八神家的秘密，一年前，以研究日本古文學的英國學者身分來日本。

經過一連串瑞布斯精心的安排，瑞布斯成功的讓八神家的大小姐－八神薰愛上他，並且答應帶他到八神家，讓他可以研讀八神家收藏的古書。

可是瑞布斯在八神薰手上栽了跟鬥，八神薰對瑞布斯施了“狐媚”，放下大部分戒心的瑞布斯立刻中招，成為八神薰的裙下敗臣之ㄧ。

一想到那個時候，八神薰要求瑞布斯吻她，沒想到八神薰居然在嘴裡藏東西，吞下那個不知名的東西之後，瑞布斯就被控製了，直到現在，每個月八神薰會在瑞布斯身上注射一種液體，以加強對他的控製。

滿腔怒氣的瑞布斯，一不留神，手一用力，酒杯就被他捏碎了，在旁伺候瑞布斯的女仆－繭，連忙拿出一條白手帕，擦乾瑞布斯身上的酒，並確定瑞布斯沒受傷後，繭馬上害怕的跪著對瑞布斯道歉。

‘非常對不起，都是繭的錯，大人對繭不滿意嗎？請大人處罰繭。’

繭是八神家收養的孤女，從小受到八神家的教養，八神家的主仆觀念非常的嚴格，在瑞布斯還沒繼承八歧大蛇的力量時，幾乎八神家所有的人都歧視他、虐待他，所以瑞布斯了解繭害怕的心理。

‘與你無關，幫我拿件衣服給我換。’瑞布斯很快的控製住自己的怒氣。

‘嗨。’繭又磕了一個頭，連忙拉開紙門，跪著爬出去。

瑞布斯當然不會怪罪繭，畢竟他也曾經有過類似的遭遇，在說他也不是真正八神家的人，對於這種無視人權的階級製度，瑞布斯是嗤之以鼻。

瑞布斯摸摸自己的心臟，看著月光，塔勒醒來了吧，不然那時候他的血液不會那麼澎湃，衝開控製他的咒。

繭出去後沒多久，雙手捧著一件新浴衣，跪著爬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