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郎妾對決,恩怨情仇一笑泯(終章)
依然是那些荒草蔓藤。
依然沒有路。
她母親立在崖下,遠遠地凝望著那一塊光禿禿的土丘-她那個兄弟的埋骨所在。
這個地方,大約是母親一生的夢魘。
如果可以,她希望母親永遠不要來這裡。
這當然是個笑話:不看,不見,就不想念麼?
山上的第一片雪花落下來,悠悠蕩蕩。
容佩給鄭宜修圍上貂皮,在領口那壓了壓,“母親,回去吧-”
她母親,自從宣布接受招撫以後就再也沒有理事,也沒有去看望崔平伯,默默地呆在自己屋子裡,繡窗簾,做一些容佩沒見過的南邊吃食,到這裡,還是頭一回。
招撫忙得差不多了,人質已提經放下山,男人們忙著清點山匪人數,清查槍枝彈藥,宣布各種任命,換旗子換衣服,到今天,總算忙得稍有成效。
母親來這裡,是預感到要離開了嗎?
又一片雪花飄在眼前,鄭宜修伸手接住,看著它在掌心慢慢消失,輕輕一笑,“一滴水而已,蒸騰,升空,結晶,成冰,費了百般氣力,到最後,一場空。”
母親在說什麼,她自己嗎?
容佩勉強扯著唇角,“母親,崔將軍這塊磐石,貌似沒有轉移啊-”
說說這個,也許母親的注意力就轉移了。
鄭宜修笑意大了些,把容佩的發一撫,還是那句話,“小孩子家,懂什麼。”
小孩子家是不懂什麼,可是母親韌如絲,她總沒有看錯罷?
崔平伯崔次長,二十年來念念不忘母親,她也沒有看錯罷?
隻是崔夫人,崔夫人,實在挑不出任何錯處!
“什麼磐石蒲葦,都是老黃曆了,那黃曆掛在牆上,二十來年,顏色也褪了,蛛絲也爬上來了,日子也過期了,勉強把那些日期描補描補,以為就成了新黃曆了嗎?何必呢。”
母親說得輕淡,可那麵上都是什麼?
蒼涼,一望無際的蒼涼!
鄭容佩默然,這種局麵,是死局,非人力能解。
這個話題,就她眼下的智慧,接不好,不能提。
“我來這裡,看看他…”
鄭宜修麵上的蒼涼蔓延進了眼底,她眼底的荒蕪同那崖上的秋草一般齊天。
鄭宜修遙望著崖頂,目光漸漸悠遠迷蒙,她沒有看著鄭容佩,唇角浮起一絲苦笑,“我對你總是淡淡的,你怨過吧?”
是,她小時候怨過恨過,彆人家的母親,天天抱著自己的孩子,親著嬉著,她母親,一年見不到一次,好容易見到了,淡淡地問兩句學業,摸一摸她寶蓋似的發,轉身就離開了,離開了!
誰見過這樣的娘?
但誰的娘有這樣的坎坷運道?
“嗯,小時候怨過的,後來就明白了。”
“母親不能疼你,我一疼你,就覺得對不住這孩子…”
“其實對不住這孩子的,是我…他怎麼走的就不提了,就說這二十年,我沒有來看過他…再不來,就看不了啦。”
看來母親的確覺得萬事俱備,隻欠下山了。
鄭容佩扶著鄭宜修臂彎,再次提醒,“走吧母親-”
這地方,離得越遠越好。
倒是鄭宜修看得開,問起了彆的,“是崔家小子領了他們嗎?”
得到容佩肯定的答複,鄭宜修嘴角微微向下,似撇非撇,“他們崔家,嗬-”
容佩一窘,這樣的安排,她心裡也膈應得很。
她原本以為,鄭老爺子老了,合該享享清福,那不提,但是鄭孝全完全可以勝任啊,如果鄭孝全鄭二哥借此奔個前程,她心裡的愧疚或許可以輕一點。
但結果…上頭任命了崔世。
青鴻幫上上下下,沒有人說個不字,鄭孝全本人也沒有吭聲,她心裡,百般滋味翻滾。
鄭容佩沉默著,鄭宜修瞥她一眼,“不好想?”
情誼讓位於名利,恩義湮沒於庸常,這才是世俗常態。
惟其超越常態,才能成就偉大、光明、正義。
幾人能?
“假設是鄭孝全,你想想,那幫人,會是什麼下場?”
什麼下場?鄭孝全一聲哢嚓!那幫人解散了事!
這簡直想都不用想:青鴻幫鬨騰得這樣厲害,上頭丟儘了臉麵,現在迫於壓力,妥協著收編了他們,誰知道會不會記恨?
一旦上頭騰出手來,鄭孝全出身微寒,一無根基,二無人望,三四千不成器的人馬,又沒有實力,還不是由人手拿把攥?
現在不是打起來了嗎?搞不好下了山立刻就被拉上戰場,一群烏合之眾,玩完,徹底玩完!
倒是崔世,麵上是上頭的人,軍隊裡呆過,上頭有崔次長,背後有崔家,出身,根基,人望,都不是鄭孝全能比。
他又同青鴻幫有舊,眾人又服他,瞧這次,有人說個不字嗎?
所以崔世來掛這個名,容佩是理解的,但想想這背後彆的用心,她心裡又一寒。
“知道這是最好的安排還糾結什麼…收起你那些傷春悲秋,以後到了崔家,還有得你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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