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郎妾對決，恩怨情仇一笑泯（10）

“你以為母親不想？殺人容易，叫崔平伯痛苦難！他們崔家，名門望族，幾百年的聲望，最是看重名聲，若是他們家出個浪子，賭棍，無賴…再把這個浪子賭棍無賴送回去，你想想，崔家臉麵，門楣，往哪裡放？”

所以鄭天恩才令她和他去北平開碼頭？那就是送崔世回崔家？

“可是母親沒有想到，那孩子…”

那崔家小子真是個成器的，聽鄭伯講，爬冰臥雪學手藝，半分怨言沒有，聽說還甘之如飴。

這樣的孩子吃得了苦，受得了捱，聽得進教，還有些天分，也頗能自律，學了那些她不安好心叫人教的賭術千術，也並沒有像她指望的那樣，做個賭桌上的賭棍，賭場上的骰子，無法自拔。

小小年紀，倒是難得。

且那小子，越長越像那個人，她越看越驚心，越看越猶豫。

猶豫到如今，竟成了養虎為患。

她心尖上的女兒，一向懂事明理的姑娘，此刻為那個崔家小子哭倒在她懷裡。

她難道，要生生葬送掉容佩的一生？

到底是長痛還是短痛，抑或，不痛？

鄭宜修一時作了難。

冬香進來打斷了母女倆，說是鄭老爺子來訪。

鄭宜修給容佩擦擦臉，起身迎出去，容佩匆匆跟上，自她上山，還沒有好好拜見鄭老爺子呢。

鄭老爺子一個人來的，除了不離手的煙袋，還提拎了個小食盒，見到容佩笑得很親切，“四兒可回來啦！老頭子來瞧瞧，山上吃得慣嗎？”

他笑眯眯地，容佩麵上的淚跡，他好似沒有看到。

他把那食盒遞給容佩，“老大媳婦不曉得在哪裡扯了些野菜，給四兒嘗嘗。”

他口裡的老大媳婦，那是鄭孝全母親。

可見鄭家一家子都知道她挑食，容佩不好意思地接過，矮矮身，“老爺子好！四兒哪有那麼挑嘴，習慣得很-”

鄭宜修看著容佩，無奈地笑，“也就在老爺子跟前像個人…剛在我這裡還在挑嘴撒氣呐。”

容佩跺著腳，嗔自個兒母親，“母親-”

鄭天恩笑得老眼沒了縫，“這樣好，這樣好…小孩見了娘，無事哭三場，四兒少見你，難怪她…”

他吧答了兩口沒點的著的煙袋，麵色變得嚴肅，“大姑娘，老頭子想問問，大姑娘預備怎麼辦？”

“老爺子是來勸宜修的嗎？”

鄭天恩又吧答了兩口，不答話，鄭宜修抿著唇角笑看著他，“讓四兒給老爺子點上吧，宜修對煙味不敏感的。”

鄭容佩就要上前拿煙袋。

鄭天恩搖手止住了容佩，他乾脆把煙窩裡的煙絲噠噠噠地磕出來，正色看著鄭宜修，“老頭子不是來勸大姑娘的，老頭子來看看四兒，四兒受苦了…大姑娘也看看四兒吧。”

這話一語雙關，鄭宜修陷入了沉默。

“大姑娘怎麼說，老頭子怎麼做，沒有二話…老頭子走了，四兒，照顧好你娘。”

鄭天恩鄭老爺子也不多說，也不多呆，雷厲風行地來，雷厲風行地走。

鄭宜修當門立著，看著老爺子身影一點一點消失在山坡下。

她佇立在油燈微弱光芒下，沒了大氅，她隻著家常衣裳，燈影裡顯得身形單薄，山風一吹，更是飄飄欲飛。

她好似沒了精氣神，容佩很是擔心，“母親-”

鄭宜修回頭看著容佩，目光溫柔，燈影下那淺笑幾乎算得上溫情脈脈，是她少有的母性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