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龍爭虎鬥，池魚容佩苦遭殃（19）

好運氣若是來了門板都擋不住。

西交民巷崔宅前頭一點點，鞭炮聲響個不歇，崔世的理商銀行熱熱鬨鬨地開張了。

門臉不大，十數級寬大的大理石台階，階麵是原始的石頭原色，不花哨不起巧，沉穩而不冷肅，恰到好處的端莊氣派，階麵兩邊擺滿了大大小小的花籃，春蘭秋菊，競相吐豔，台階儘頭是兩根圓圓的廊柱，大廊柱，兩人合抱才抱得過來，大大的柱體支撐著前廓，前廊後屋，銀行營業的地方就在後頭屋子裡。

“理商銀行”四個字鑲得高高的，懸得上上的，再不是同昇的木質牌匾，而是石刻題詞，衝著階下衝著街麵，高調地迎著客。

那四個字自然是楊恢所題，國士就是國士，名家就是名家，一手字揚灑裡帶著貴重，流動裡帶著端嚴，氣派得不得了！

當崔世將潤筆之資即銀行若乾股份捧給楊恢的時候，老頭子第一次真正動了怒，拐杖打在崔世身上著實有些疼，“滾蛋！”

“彆介，楊公，我這裡還有樣東西，你瞧瞧看不看得上…”崔世將股份證明書放到內口袋裡，這東西楊恢不要，那是楊恢仗義，他要是就這樣收回，他崔世以後還有臉在道上混嗎？他沒那麼大臉！他先替楊恢保管再說！

崔世將盒子打開，金色的麻將，一水的黃金打造，黃澄澄金湛湛，看著惹眼招人愛，“日日贏錢局，回回對子招，三元兼四喜，滿貫遇全幺…楊公，好兆頭啊！”

那楊恢一雙昏花老眼老早笑得不見，“走開走開”，他趕開崔世，撿起一張牌對著光亮細看，上下左右的顛倒看，又在掌中摩挲良久，一看就是個中高手，“尚可。小子上進，有心了，知道配上一句兩句歪詩…不是你作的吧？”

他有那個本事？他去求了容佩，嘿嘿，自然是容佩作的！

他也不白求，正好借著這個名頭，帶著股份去的，戰戰兢兢，比在楊恢這裡緊張多了。

還是在二樓書房，容佩看見他很是驚訝，這將近一個月，他先是忙著牌照，後是忙著各股東籌款開業，再是忙著營業裝修，少有著家的時候，偶爾在家，鄭容佩不是在樓上關著門練字，就是在跟錦繡冬香玩翻花繩，要不就聽說是上學去了，不在家。

她那個學，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他就沒見她好好上過-托辭罷了，總得有借口跟蔡小子出去不是？

這日他忍不得，賴皮賴臉地上了樓，她耐不過他的磨，也實在受不得他的瘋言瘋語，開了門。

她一個人在書房裡，冬香那丫頭看他上樓，自己找了差事在樓下客廳磨蹭著，錦繡一向是不叫不上樓的，這就剩下他們倆了。

不知不覺到了秋天，北平城的秋天，天瓦藍瓦藍的，白日暖暖和和，晚上就涼得沁人，容佩旗袍外披了個披肩，在前頭娉娉婷婷地引領，那旗袍實在纖穠合度得很，那份流動中的曼妙風韻，天可憐見，竟讓他想起了無意撞見的春色，罪過！罪過！

鄭容佩一手掩著披肩，一手端著茶盞，待飲不飲的，“什麼事？”

他在外頭低聲下氣地求了半天，說是有事，他能有什麼事？又來發瘋了罷？

崔世近前幾步，鄭容佩本能地要後退，這人不會又不規矩了罷？上回他乘她不妨，乘她高興，他動手動腳…鄭容佩提起全部心神防備著。

崔世在書案前站定，“口渴。”

她提起的肩背，她屏住的呼吸都說明了她的緊張及防備，都怪他，上回他打殺了一夜，不知道自己回不回得去，終於有幸見到了第二天的太陽，又猛地見了她，生像是隔了幾世，那份歡喜意外讓他不由自主地想親近她。

魯莽是魯莽了些，後果也不太好，她避著他，防著他，但他不後悔，慢慢來，慢慢來，終有一天，終有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