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驚變（上）

儘管李茜看起來淩然無懼，其實他的心裡也有著一點點的不安，畢竟麵對著的並不是像李侗那樣的即使到了八級依舊是爛泥扶不上牆的垃圾對手，而是隱居多年手底下有著幾手驚人絕活的真正高手。不看彆的，但看他出手化解自己的攻擊上所用的力道，就可以很清晰地感覺到，如果此刻的自己和他放手一搏，即使有奇跡發生，敗的依舊是自己。

對於強者，弱者通常都會有著一種莫名的畏懼，到不是因為沒有膽量去麵對比自己更加強大的力量，而是一直對力量的差距單純的不適應。每個人都可能出現這樣的感覺，李茜自然也不例外。

所以，李茜不禁感到有些忐忑不安，一時間竟有些失神，不敢直視大長老那精光四射的眼睛。

不過，還好這個連年齡都看不出來的大長老倒也沒有半分偏袒之意，聽了李茜的狂妄言語倒也沒有當場發作，一張老臉上古井不興，看不出有任何的情緒變化，看來他不僅年紀比較大，而且涵養也較一般人要高得多，真不愧是大長老。

大長老環目一掃，全場的人物儘收眼底，當他的目光掃過的時候，每個人心裡都不由得猛地一驚，天地間竟有如此銳利的目光，如同豔陽之光，當真可以直透人心，令人感覺自己的心事無處遁形，完完全全的暴露在對方的目光麵前。就連因修為大增信心倍增的李茜也不自覺的往後退了退，想要甩開那種不舒服的感覺。

所幸的，僅僅隻是一掃而已。大長老的目光並未在其他人的身上多做停留，一掃之後，目光收斂，那種看透人心的錯覺一閃而過，像是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年輕人，能有這樣的修為倒還算不錯。”大長老居然笑了笑，語氣也略略的溫和了一些，“但是也不能因此而恃才傲物，須知天外有天人上有人，若是不知天高地厚，爬得越高，摔得也越痛。修真修真，並不是僅僅提升自己自身的修為，自己的內心也要進行鍛煉的，心智未開，心境太窄，那麼你很難再有寸進。”

李茜默默的點頭，大長老的話語有著一種說不出的魔力，可以讓人不由自主的生出一種信服的感覺。

末了，大長老轉而麵向李侗，“不想老夫閉關之後，李家竟然會成為如此一副麵目，實在令人惋惜，身為李家的掌權之人，你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是、是、是，大長老說得對。”李侗不敢頂撞，隻得連連稱是。雖然心裡不服，但是修為的差距擺在那裡，再加上大長老超凡的身份，就算是家主見到他也隻能讓他三分，更何況是自己這個小人物，麵對後輩還好說，要是麵對上真正掌權的同輩人物，也隻有卑躬屈膝的份兒。

“李侗我來問你，這個年輕人所說的話是否屬實？”大長老又恢複了之前的冰冷聲音，“不必騙我，當然你也可以不說，畢竟我這個老不死的已經多年未曾出現，李家的事本來也管不了那麼許多。若是不說，自然會有家主來判定，究竟是誰對誰錯。好了，說罷，你選哪一條路？”

李侗一聽之下，心中暗喜，家主李齊雲是出了名的好脾氣，而且和自己私下的交情還算不錯，若是交給他來判定這件事，他定然會給自己一個滿意的答複。想到這裡，李侗深深一揖，恭恭敬敬的說道：“晚輩並非是對大長老不敬，可李氏家中各司其職，若是晚輩讓大長老來處理此事，未免有些越疽代苞之嫌，恐怕會使得家主不悅，因此，晚輩認為此事還是上報家主，讓家主來斷定為妙。”

“你到想，誰不知道你們早就沆瀣一氣，狼狽為······”儘管在李家生活了沒多久，可是對於李家的權力派係李茜可是清楚得很，聽到李侗那麼一說，李茜心中一急想也不想，脫口而出。

話未說完，就被李鳴一把捂住，把他接下來的話完全憋了回去，並輕聲說道：“彆冒犯大長老，你修為雖高，但絕對不是他的對手，一旦惹怒了他，彆說是你，就連整個李家都難以招架得住。”

見李茜終於安定了下來，李鳴恭敬地答道：“一切就如大長老所言，在家主和大長老的眼皮底下，諒那些跳梁小醜也不敢太過於猖狂，定能還我侄兒一個清白。”說罷，他恨恨的瞪了李侗一眼。

大長老點點頭：“既是如此，那就由李侗去稟報家主，讓他在大堂之中等候，其餘願意觀禮的李家子弟也可前往觀看，我和他們隨後就到。”

李侗一愕，不知道大長老葫蘆裡究竟賣的是什麼藥。不過形勢已經容不得他多想，於是，他略一拱手，前去尋找家主。

李侗離去了，大長老找了張椅子坐了下來，炯炯有神的眼睛望著李鳴，“你很麵熟，老夫年紀大了，很多陳年舊事都已經記不清，到讓後輩們見笑了。”

“晚輩李鳴，乃是李家的旁係一脈。”

“嗯，旁係血脈之中還有這樣的高手，實在難得，看你的神色，應該已經到了第六層凝兵境了吧？”

“大長老法眼如炬，明察秋毫，晚輩確實已到了凝兵之境。”

“嗯，不錯，不錯。”大長老點點頭，古井不興的臉頰上終於有了一絲笑意，像是對李鳴很是滿意，“看來旁係之中，修為要以你為尊了，若是假以時日，以你的天資，恐怕要突破奪命境也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隻可惜，你的心裡卻隱藏著太多的秘密，許許多多的事情堵塞了你的心眼，因此太多的事情你都看不到，看不穿，所以若是放不下的話，終你一生，你的修為就此而止。為何你不嘗試著放下呢？”

“晚輩明白，有些事情也許笑笑就可以過了，而有些事情就算是用儘一生，也無法忘記的，晚輩心中的心結便是屬於那種即使用儘一生也無法抹去的。”李鳴暗淡的笑了笑，“這樣也好，至少我的心還能好一些。”

“命運的安排，總是不公的，難道你就甘願就此接受那樣不公的對待，甘願麵對著其實並不該屬於自己的軌跡？難道，你就不會有任何的不甘心？難道，你的心也不會燃起一些想要推翻命運的衝動？”大長老語氣稍顯衝動，感覺他心中的動蕩十分的巨大，這讓旁觀的幾個人都十分的不安，不知道大長老為何會對在李家向來不為人看好的李鳴如此的感興趣，甚至會情緒激動到這個地步。

看著大長老激動的情緒，李鳴略帶歉意的笑了笑，“對不起，大長老，晚輩辜負了你的期望。此刻的李鳴已經不是當日的李鳴了，當日那個光芒萬丈，雄心勃勃的李鳴已經死了，剩下的隻是一個想要儘力補償之前的罪孽，想要儘自己餘生去做一些之前沒做的事情的平凡人，隻想平平凡凡的活著，一直看著我的侄子成長，直到他成才為止。若能達到這個目的，晚輩此生足矣。”

李鳴的聲音裡滿是哀傷和無奈，還有著一種濃濃的黯然，任是誰都能聽出他此刻的心如死灰。李茜轉目看著自己的叔父，重生之後，對於叔父的記憶並不多，隻知道他是李家唯一對自己好的人，而且他對自己的好是完全沒有任何私心的，是一個可以完全托付的長輩。在自己的記憶裡，叔父一直是強大、堅忍，永遠也不會被打倒的。可是，自己卻從來沒有深切地了解過叔父真正的另一麵，此時此刻李鳴不經意間流露出的哀傷和黯然，和平時的他完全判若兩人，每個人的心裡都會收藏著一段彆人不得而知的心事，看來自己的這位叔父也一樣，而且他和大長老的關係應該不一般才對，為何他卻隻是現在這個地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