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黑暗、森林

野獸很容易在狂躁狀態下被殺，怨氣自然大。相比起人成死靈，野獸成死靈的數量較前者為多。

‘惡，那麼不會很惡心嗎？’裳依看了眼半體熊留下的一地暗色液體，嫌惡地看著他的哥哥，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古西迪說了甚麼令女生那麼討厭。

古西迪聳聳肩︰‘死靈嘛……’

朝德安勒沒在乎自己受‘死靈嘛……’一句包含在內，不卑不亢地說︰‘大人，我聽手下說，半體熊已經有數個月沒露麵過，未知是否遭到抹殺。’

我開始正視此事︰‘有曾結怨或被死靈領主帶走？’

‘應該沒有，其實半體熊除了受到挑釁作出反擊外，性情不算殘暴，其手下亦十分服從它的指揮，但實力…一直未被眾領主認可。’朝德安勒搖搖頭，說的話使事件撲朔迷離。頭領總不會不吭聲地冬眠吧？它是死靈耶？

死靈很容易被挑撩騷動，每一個區域的死靈頭領也會自發地鎮壓它們。偶爾頭領失跡太久，也要勞煩冥師出勤把它找回來。

半體熊去了一樓？那朝德安勒就應該有遇上它。三樓？頭領是不會輕易到其他死靈的地盆。

‘我會留意。’亞雨娜和月蝕都在庇恩玉佩，必要時我可以動用冥師的職權，要求鬼揚洞所有死靈出來找半體熊，但一般而言冥師都不會過度介入死靈間的事，這情況很少出現，除非死靈們主動要求。

目光忽然瞧到一抹微弱流光在裳依身邊滑過，一隻小天妖見我的視線突然與他的遇上，嚇得急忙轉身飛走，身影也隨之消失。

小天妖嗎？一隻貪玩的妖魔，實力非常的強，精神力可媲美領主級數，性情溫和，會默默祝福自己欣賞的人。該不會，就是他殺了半體熊？

我鎮定地跟著三人一死靈走，可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氣流動向上。沒多久，身邊的氣流稍稍逆轉，我的注意點當即放在該處，對小天妖的動向一清二楚。

長期接觸異能，自身對於微妙的波動有著一定的敏感，對於修法術的來說，那是魔力、念力、精神力、元素；對於信神者來說，那是神賜之力；對於死靈來說，那是死靈專用的能量。

世界萬物，都不在經意間使用那些玄妙的最基本單位。

這類似靈力的微妙波動，不是凡世界物理學上所說存在。如果要將玄奧之物簡化，那隻是一種無性質的純能量，不偏不倚，是一種懂得入鄉隨俗的存在––到哪地，轉換成當地者常用之力；被哪人使用，轉換成那人用的力。

神稱這些為‘可控之息’，但我與眾神的不同，使用的是眾世一顧采用的‘萬物之息’。眾神冠的名有著傲睨萬物之意，侍眾神的我理應跟隨使用，但由初世開始，我就未從說過這名稱，在彆人麵前，我都隻會用念力等。

原因和初世侍眾神的原因都是不分不曉。

暗暗跟隱身中的小天妖打了聲招呼，他一感覺到是冥師之息當即鬆口氣，拍著翅膀一直飛到我麵前，眨著大眼睛望著我，大有懇求之色。

捕捉到萬物之息後，連隱身的東西都可以看得明明白白。包括小天妖身上淡淡不屬於他的氣息，半獸熊果然被滅掉了。

一些動物在天時地利的關係會異變成妖魔，身體受強代又經長年修練，大多數都實力強頑，不是一隻實力雖不錯又沒有實體的死靈可媲美的。

我看了眼渾然不知自己已被祝福的裳依，對小天妖發出正麵的回覆––我不會介入，況且這對她也沒有壞處。

看著小天妖歡喜地環繞裳依轉了一圈，向我揮揮手就隱入黑暗之中。顯然，我和小天妖交流的過程，令後方的朝德安勒有點疑惑，他看不到小天妖，但感覺到氣流的不尋常處。

用眼神示意他彆擔心，正巧眼前跳出的死靈化解了現在小小的尷尬氣氛。說過了，次樓的死靈比起第一樓的狂暴很多，麵前高速衝來的人型死靈，‘幽行靈’是很好的例子。

眼看古西迪三人慘白了臉，最接近幽行靈、理應害怕的我氣定神閒地看著他拔出腰間的刀，不足三秒內就會把刀身插入我身體。

我連手都沒動，朝德安勒召出自己的隱身風弓，風矢瞬間凝聚並帶著破空聲離弦，幽行靈一下子被釘在石壁上，低吼著。

沒有理會受傷的幽行靈，我看到忽然冒出的眾多死靈，不得不擺起準備姿勢。裴辰讓他的逐靈典自行浮在身邊，把裳依護在身後，而古西迪取出劍背對妹妹，一邊使劍光照亮四周，三人的臉色仍然是蒼白的。

被整整四十隻死靈圍得水泄不通，我眨眨眼睛有來沒來一陣惱怒。身為冥師，連死靈到來的氣息也察覺不到，我的警覺性有夠低的。

不過，這也不全是我的失誤吧。十隻腐屍流血不止、十隻幽行靈眸中閃著冷光、十隻骷髏紋風不動、十隻血小醜跳著大球…如此齊整而豪華的陣容，我隻想到一個唯一的疑犯，那個混帳的闇族之王。

那麼整齊的陣形，要我這麼不懷疑啊！

悄悄外放冥師之息，死靈們都不退散令我更為惱火，但為了神冥師身份能繼續隱瞞，我喊出初等神術︰‘淨化術！’

––身後仍有人，我不能逼出闇族之王現身，不然恐怕會波及到他們。

羽毛飄散，四十隻死靈們全數灰飛煙滅，我不管被釘的幽行靈，拋下一句話給後方的三人︰‘不想死就跟我走。’

走了曲曲折折的路，我帶他們回來二樓往一樓的來回傳送點︰‘回去一樓，那邊沒有那麼混亂，至少好像剛才的情況不會發生。’

裳依和裴辰明顯不見慣那種場麵，一聽到要回去僵硬的臉色都稍微緩和下來，點點頭正要接觸傳送石，但古西迪冷冽的聲音阻止他們︰‘那麼你呢？’

‘彆管我，我和朝德安勒去三樓看看。’我抹起一道微笑，彆逼我傳送你們走啊！

‘阿笛你想拋下我們就走？’裳依和裴辰錯愕地回過頭，腦袋當機一下後同時吼著我，逼得我立即上前牽起裳依的手就拍去傳送石。

‘咻––’聽到詭異的破空聲，我本能地將裳依往裴辰那邊推去，並在庇恩玉佩內取出亞雨娜，及時挑開那忽然的箭矢，可那強大的衝擊力仍對未恢複過來的我造成不小的傷害。

古西迪在我擋下箭矢後就回過神，忙提劍站在我們三人麵前，聲音有著輕微的顫抖︰‘你…你乾甚麼？’

‘區區冥師仍未足以令我對主人的忠心有半點動搖。’朝德安勒勾起冰冷的笑容，手上的風弓認證著就是他想要攻擊我們。

我也明白過來，無奈地笑著搖搖頭，經驗仍是不足呢，竟然被小小的死靈給騙了。我沒轍地取出亞雨娜，頓時感覺到手上的她正對我的身體輸入神力，淡淡的神息湧現，朝德安勒不自在地後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