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而且他就是知道紀念品他們也有著相近的疑問才會對他們說這些話，若是正義隊們……他可是連講都懶得講，就算講了也大概會被令狐衝他們認為是他瘋了，因為在創紀元待太久所以腦袋變的不正常了。

米血公仔拿過水杯，以指沾了些水在桌麵上畫出一個方框。

‘創紀元就好比一個封閉的盒子將我們緊緊鎖在這個世界，不知道新紀元中所發生的事情以及時間，從充斥電腦完全便利的現實來到了凡事都得自己動手的虛擬世界，人類以天生的適應力來適應這裡的種種一切，當人們適應後再回想才會驚覺其實自己已經來了好長一段時間，至於確切的時間也總是想不起來，勉強隻能說出個大概。’

看著方框中出不去的箭頭以及被區隔在框外無從而入的資訊箭頭，風語寧直覺他應該知道一些關於創紀元的事情，不由得開始猜測，或許米血公仔就是NPC玩家。‘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看到他們眼中的懷疑，米血公仔知道他們在想什麼，不過現在解釋自己不是NPC玩家也沒用，因為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說，是件比猜測他是不是NPC玩家還重要的事情。

‘街角那個塊頭很大的獸人有沒有看到，據說他也是來自於新紀元，可是因為在這裡的時間太久了，他忘了屬於在新紀元的自己，忘了當初為什麼會來到這裡，忘了一開始想要離開這裡的心情，然後他就再也回不去。’透過透明的窗戶米血公仔指著坐在街角椅子上正在和人聊天的獸人，細說他知道的事。

其實也不能說是知道，隻能說他在一旁觀察他很久，然後再從獸人的日常生活作息慢慢去推敲猜測，而且不止是那個獸人，米血公仔也觀察過許多人，也和他們攀談過一些關於新紀元的事物，然後隔了很長的一段時間後他再問他們同樣的問題，卻發現他們似乎都漸漸遺忘某些東西，而且大多都是和新紀元有關。

在新紀元中的物品，在新紀元裡發生的事，在新紀元見過的人或是父母……都逐漸淡忘，然後完全遺忘。

‘為什麼？’無論是什麼遊戲，就算是以龜速練功練上也會有封頂破關的一天啊，為什麼會回不去？

再一次的，米血公仔沒有回答紀念品的問題。‘你們還記得自己的名字嗎？’

甩掉漸漸爬上心頭的恐懼，芯綺苡慌張的點頭。‘知道啊。’她明白米血公仔在講的並不是她害怕的鬼故事，但不知為什麼她越聽越覺得害怕，甚至起了雞皮疙瘩。

‘不對，我說的不是ID，而是真正的名字。’米血公仔知道芯綺苡會錯意了，於是開口更正。

但是經過米血公仔這麼一講，他們全都愣住了，沒有人點頭，也沒人敢搖頭。

現實的名字？他叫什麼……

從他們有些茫然的表情裡，米血公仔知道了答案。

‘看來你們也開始遺忘了。’努力的去觀察那些來自新紀元的人們，努力的去一個個試探，最後再綜合所有的事情後，他發現了在被遺忘的事物中最多的就是名字，不是創紀元中虛構的ID，而是代表活在新紀元中的真正名字，那些人幾乎都忘了自己真正的名字。

因為太過安逸平穩的生活容易讓人放鬆，也容易使人遺忘，再加上創紀元中所使用的是遊戲ID，每天聽的說的都是ID，沒有人會叫對方的真正名字，在長久未使用的情況下真正的名字也就這麼慢慢被淡忘掉。

‘想回去新紀元除了要認真的在這裡活下去以外，記住自己真正的名字也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小橘子以懷疑的眼神盯著米血公仔，‘你怎麼知道真正的名字和回新紀元有關？難道你是NPC玩家？’隻有NPC玩家才能不死，也才能有這麼多的時間去觀察自己以外的人，一般的人應該不會有這麼多時間精力去做這些事吧，況且，他觀察的動機起因又是什麼！？

‘我啊，在這裡遇到了小時候的玩伴。或許你們一定以為會遇到一兩個認識的人也不足以為奇吧，但是這對我而言是件很奇怪的事，因為在很久以前她就因為一場怪病全身慢慢失去知覺，漸漸癱瘓，連睜開眼睛動一下手指的氣力也沒有了，隻有心臟還在跳動，就像個活死人一般。’

‘是不是你認錯人了？’薩茲倒是覺得他有可能認錯了，都已經像個活死人了怎麼還有可能會玩遊戲呢？

‘你們認為會有人無論是長相、說話的聲音及口氣全都一模一樣，更何況她取的ID和她以前在遊戲中取的ID是一樣的，所以我並不認為這是種巧合。’米血公仔沒有平時的高傲氣慨，在他可愛的臉上出現了有些違和的嚴肅正經。

‘你……真的不是NPC玩家？’要命，風語寧覺得聽的越多，越覺得米血公仔很可疑，但是如果他是NPC玩家的話為什麼要告訴他們這麼多？難不成其中有什麼陰謀嗎？

‘你們認為我在說謊嗎？就算我在說謊好了，我有必要告訴你們這些事嗎？我為什麼不直接裝聾作啞，當做不知道就好了，而且如果我把你們這些話全都上報給這個遊戲的管理員的話，說不定我還能擁有豐厚的獎賞或是能夠提早離開這裡呢。’米血公仔以他一貫的冷淡口吻說著，臉上又掛著高傲不屑，彷彿剛才他的正經樣隻是幻影。

可是他們卻相信，剛才米血公仔說的並不是假的，更不是在說謊，因為他在提起那名玩伴時眼中有著清楚的沉痛，那並不是假裝的出來的，那是真實的，沒有虛偽不實。

‘而且啊，你們不要忘了，這隻是場遊戲，反正離開創紀元後這裡發生的事就不重要了，即使回歸到原本生活的世界裡也不會有任何的改變啊，若是太過認真執著的話你們就輸了，就永遠也出不去。況且在這個分不清楚誰是NPC玩家，誰又是真正玩家的虛擬世界中，是不是NPC玩家這一點真的一點也不重要，因為他們並沒有身為遊戲NPC的自覺。’

NPC玩家沒有NPC的自覺！？這又是怎麼回事！？

是說NPC玩家並不知道自己是這遊戲中的NPC嗎？

怎麼問題一下子變的好複雜啊，NPC玩家不是真正玩家，可是卻和真正玩家一樣可以打怪過任務。但是NPC玩家又和遊戲NPC不同，因為他們並不知道自己是遊戲中的NPC……這感覺真像在繞口令耶。

‘你們應該知道NPC玩家和真正玩家不同的地方吧？’米血公仔才不管薩茲已經聽的頭暈眼花，其他人有沒有辨法消化這些資訊，他自顧自的繼續講下去，‘我的玩伴，她並沒有NPC玩家的自覺，一直認為她和真正玩家一樣，而我會發現她是NPC玩家就是因為她會複活，不斷地，死而重生，一次又一次痛苦的複活。’很久以前在登記所時他就曾去問過小可，問了許多關於玩家和NPC之間的問題，而小可卻總是避重就輕的回答案，有時甚至是不回答，反而還丟了一堆不相乾的問題。

例如，牛肉是什麼味道？和在創紀元中吃到的一樣嗎？那和豬雞羊的味道有什麼不同？

新紀元的花開的比較香還是創紀元的？顏色真的很豐富鮮豔嗎？

被問了一堆奇奇怪怪的問題後，米血公仔從此後就比較少往登記所跑，與其和小可這樣牛頭不對馬嘴的問答下去，倒不如他用自己的眼睛去觀察，不過遇上了遊戲中的問題他還是會去找小可，畢竟在創紀元中沒有人能比小可還要了解遊戲中的問題。

況且這遊戲的過關條件不就是要封頂嗎？既然短時間出不去了，那他就先老老實實地練功打怪，順道再收集一些他想要的資訊，於是日子就這麼一天天地過。兒時玩伴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消失不見，而當時米血公仔自己也正在忙著鑽研召喚師的一些術法情資，總是想著忙完了就要去找她。

米血公仔怕自己會忘了她以及新紀元中的一切事情還跑遍了目前他能到的大小城鎮找可以記事的紙本，最後則是在某個偏遠小鎮中最不起眼的小店中找到。

那時米血公仔就已經隱約感覺到創造出創紀元這款遊戲的人似乎不打算讓人有可以幫助記憶的東西，沒有時間，沒有四季變化，就連武鬥場的比賽時間也隻是以太陽升起的高度來分辨為早上下午，就連夜晚也隻是以月亮有無升起來區分。

不想要這麼混混噩噩盲目過日子，於是米血公仔就以日升月落算一天，可是一天過了，一星期、一個月……轉眼間他來到創紀元已經三年了，在這期間他也知道了許許多多的事，不過他還是找不到突然消失的玩伴。

‘如果說，有一天你們發覺到在身邊最好的朋友或情人像我的玩伴那樣突然蒸發消失不見，又怎麼找都找不到的話該怎麼辨？而且要是所有的NPC玩家都和我的玩伴有著一樣的病症的話你們還會期待回到新紀元嗎？’在創紀元中每個人都是完好無缺的，無論是身體上的病痛或是殘缺通通都會變成最完美的狀態，但回到新紀元後呢？

會和他的玩伴一樣像個壞掉的娃娃躺在病床上，永遠無法睜眼開口說話的樣子嗎？還是如紀念品他們所猜想的一樣，NPC玩家們隻是堆電腦程式，沒有實體，沒有自我感情意誌，隻是數字堆疊出來的程式呢？

新紀元中的不存在和殘缺與創紀元中虛擬而又真實的存在，無論是誰，最後他們通通都得麵臨到這個選擇題。

回到新紀元；留在創紀元，兩者隻能二選一。

而這個答案，恐怕沒幾個人能夠真正的回答出來。

就連他自己都無法做出真正的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