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六十四章亂中之亂

淩彆重回養生閣中，行出閣樓，就見供奉府外人頭攢動，吵雜不休。許多永安城百姓聚集於大門之外振臂疾呼，似乎有些群情激奮摸樣。

“師尊呀，此番可真是大事不妙了呀。”一道焦急的神念波動印入淩彆腦海。

淩彆瞥了眼努力平複著民眾躁動的老徒弟，回道：“終於習得傳音之法了？不錯不錯，現在外麵情勢如何，是不是頂不住了？為師已經煉成逃命法寶，當下即可卷鋪蓋走人。怎樣，你是否厭煩了凡俗戰亂，準備好抽身而退了？”

“師尊，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就不要開玩笑啦。”吳明急急傳音道。

淩彆行至吳明身邊，望著被門前十數兵丁阻住的大股人群，淡淡道：“慌什麼，一切皆在為師掌控之中。你說，現下城中亂到什麼地步了？外邊騷亂之人，可是那些迷戀俗物，不肯接受統一管理之人？”

“正是他們，二日前隱於城中的死士暴起發難，大肆襲擊城內百姓，又在城中多處井水之內投下劇毒，雖是被東陽莊主率領門下絞殺大半，但也造成了極大騷亂。城內百姓死二百，各種不同傷殘病症近五千。加之前段時期許多民夫協助守城也是傷亡極重，各類儲備藥品一時告急。昨日，城中已經頒下藥品管製法令，隻有協助守城之人，負傷方可得到妥善醫治，其餘傷病一律自理。這些人，都是來求藥的。哎！”

淩彆嘴角微微上翹，露出一絲似笑非笑的神情，傳音道：“那還等什麼，這不是你的拿手好戲嘛？快些賜藥吧。”

“可、可是弟子丹藥所餘已是全部發給守城兵丁，實在是無藥可賜呀。”

“咦你不是在戰前已將藥品分發入軍營了麼，怎麼這麼快就用光了嗎？”淩彆明知故問。

“沒想到許多軍士根本不明弟子好意，竟將弟子發下丹藥轉賣黑市。前幾日，軍中為了丹藥分配之事，差點鬨出軍變。幸虧弟子將最後一點家底交予守軍，才算化解了這場災禍。”

淩彆點點頭，傳音道：“原來是沒藥了，這算什麼事兒，你就如實告知他們，叫他們都散了吧。永樂王呢？讓他派兵丁來鎮壓這群刁民。”

老徒弟苦著臉道：“實情弟子已經說過不下百遍，可是沒人信我。永樂王為了鼓舞軍中士氣，多日前已搬進軍營，與官兵同吃同住去了。城中戰事吃緊，已是連募三次民兵，根本沒有餘力來彈壓城中騷亂了呀。”

淩彆歎了口氣，傳音道：“這就是問題根源所在了……眾人皆知你能為善，有朝一日你若不能為善，他們豈肯輕易罷休？”

老道吳明無言以對。

莊前民眾極力嘶喊。

“吳老神仙呀，求您老人家賜下仙丹吧，我相公前日誤飲有毒井水，現正垂危呀！求您可憐可憐我們吧……”一個披頭散發的婦女，在兵丁阻攔之下苦苦哀求。

“媽的！憑什麼隔壁王家就有仙丹醫治，老子受了刀傷隻能自己扛！前日裡拆屋搬木，老子可是出過大力氣的，怎麼的？現在用完了就想把老子一腳給蹬了嗎？老仙，你不給我個說法，我就賴這兒不走了。我死了就是你造的孽！哇呀呀呀……”一個臂膀纏著繃帶的癩頭漢子，趴在地上撒潑打滾。

“對呀對呀，官兵不是為了保護城中百姓而戰的嗎？要是我們都病死了，他們守城有什麼意義？應該教他們讓出丹藥！當兵打仗哪有不死人的？百姓才是最需要救治的。你乾嘛，你敢碰老娘一下試試？信不信老娘撞死在你身上？”呃……這是一潑婦。

“他一定有藥，我前日裡還看到他給守軍送出大把丹藥呢。什麼老仙，什麼濟世救人，全是狗屁！真到關鍵時候，根本不管我們百姓死活！”一名麵現病容的錦衣男子有氣無力的喊著。

府外群情逐漸失控。

“對，不能信他，不想死的衝進去拿藥呀！”

“衝呀！這群狗官根本不管百姓死活，反了吧！”人群中立即有人出聲附和。

大股百姓越發激憤的推搡起門前官兵來。

“衝呀，啊……！！！”一名帶頭衝撞之人被府衙守衛果斷砍翻在地。

“官兵殺人啦，官兵殺人啦！”

“沒活路了，反了反了！”

“你們這群沒良心的畜生，連手無寸鐵的百姓都殺，跟城外狼崽子又有什麼區彆？大家一起上，我們人多！”

眾人見血，不但不退，反而越發狂躁激憤，一下子便將十多兵丁淹沒在人潮之中。陣陣拳腳之聲從人群中傳出，慘叫聲此起彼伏。府衙兵丁在暴亂的民眾之中尚未如何抵抗，便被亂拳打死。

淩彆躲在老徒弟身後，冷眼旁觀眾人醜態。

“媽的！砸死這個見死不救的老東西！”幾塊碎石越過人群，砸在吳明頭上，老道渾如未覺。

“殺老狗呀！殺老狗！”暴亂之人紛紛出聲響應。各種泥石雜物雨點般向吳明頭上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