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133章血色姻緣（下）

“和我一起回去，好嗎？”他反過來覆住她的手，認真的問。

“嗯”她深深地點頭。

她見到了公主。

“據說姑娘是為父報仇才女扮男裝投身軍隊的。”

“回公主，民女父親本是一普通窯瓷商人。在去龍澤城做生意時被叛軍人所害。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但苦於民女隻是一介女流之輩，彆無它計隻能出此下策。”

“昭陵姑娘此舉足可以媲比古木蘭代父從軍的大義。真是巾幗不讓須眉，當我朝女子中之豪傑。”

“公主謬讚了，昭陵愧不敢當。”

“昭陵姑娘一路鞍馬勞頓，想必也累了。本宮就不打擾姑娘休息了。”

“民女恭送公主。”林珞伊躬身送走憐心公主，不由暗暗被對方的優雅高貴體恤可親所折服。

“駙馬大敗叛軍，一洗朕連失數城之恥，真是可喜可賀啊！想要什麼封賞，朕一一應允。”金鑾大殿，宋帝龍顏大悅笑逐顏開。

“皇上，臣不要高官厚祿加官進爵。臣隻希望皇上能將那通敵叛國之人嚴懲，以保我主江河永固。”

“駙馬此言何意？”

“皇上請看。”

“這是？”

“這是太師成翼通敵叛國的罪證。其中有張文遠的口供，敵首寫給成太師的招降書和拜官文牒，以及張文遠寫給成太師的密信。”

“皇上老臣冤枉啊。老臣對皇上一向忠心耿耿絕無二心，還望皇上明察。”聞言，成太師倒地而跪。整個人早已被驚得四分五裂。

“駙馬，此舉不是兒戲，你可知後果？”良久，皇帝將看過的奏章置於龍書案後，森然開口。

“皇上，如若臣所言非實，臣願以死謝罪。”蕭楚辰毅然決然。

“蕭楚辰，你這是誣陷老夫。”成翼怒不可揭，恨不得將眼前之人千刀萬剮。

“敢問成太師，張文遠十萬之眾竟不敵叛軍三萬兵將嗎？”

“那是張文遠用兵不善，又與我何甘。”

“即使是一個庸才也不可能讓十萬之眾在一夕之間連失數城，難不成，太師會向皇上舉薦一個不學無術的庸才？”

“那...那...”成翼一時語結。

“皇上，張文遠率十萬精兵在一夕之間連失數城，怕不是因為用兵不善，而是早已和叛軍密謀不做任何抵抗。任敵人攻我城略我地，以便他們坐收漁翁之利。”

“請皇上嚴懲通敵叛國之人。”一時間滿朝文武跪滿了大殿。素日，這些文武大臣對成翼的惡行早已敢怒不敢言，隻是苦於懼怕他的威儀。現在總算有人敢對抗成翼了，他們自然也樂的投下一石。

“好了，此事容朕嚴查。如果確有此事，朕定當嚴懲成翼以謝天下。”“退朝”皇帝慍怒道。

三日後，太師成翼一家五十二口被滿門抄斬，隻有身為皇妃的大女兒成沐月幸免一死，卻不得不在冷宮了斷殘生。那一日，京城百姓紛紛奔走相告歡呼不已。

下弦月，涼亭夜半，皎境如花。

“爹，娘，孩兒為你們報仇了，你們在天之靈終於可以安息了。”蕭楚辰將酒一杯杯傾灑地上。那酒灑在地上的粼粼波光，在他眼前慢慢化做了那一晚的幻影。

那是一個皓月當空，安謐和諧的夜晚，他從林府回來的第三天。全家都還沉浸在即將與林家結親的喜悅之中。因為父親彈劾太師成翼的一份奏折，沈家的滅門之災就那麼不期而遇。

他被書童藏到了房梁之上，才幸免一死。可當他看著至親的父母和家人慘死在那幾個黑衣人的血刃之下時，他的心如被片片淩遲，他寧願死的是自己。月光慘淡中，他聽到了一陣獰笑“這就是和成太師作對的下場”。太師成翼，他明白了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此後報仇成了他有勇氣苟活於世的唯一目標。為了報仇，他從一個十指不染利器的文弱書生變成了可以馳騁疆場的武將。為了報仇，他不惜將他人加諸在自己身上的仇恨加諸於無辜的她。

“珞伊，對不起。”他喃喃自語，一杯接一杯的酒入愁腸，化作千種相思，萬般悔恨。

“在想什麼？”她一襲素衣，衣袂飄飄翩然而至。仿若下凡的九天玄女，那般超凡脫俗不染纖塵。姣花照水般的容顏更是傾國傾城。

“在想一位故人。”他幽幽回答道，兀自又一杯酒入腹。

“是很好的朋友？”她在他旁邊坐下。

“從未謀麵。”“不，是一眼萬年”他回答，接著又更改道。不管是初見時倚門回首的她，海棠花下淺笑嫣然的她，還是現在飄然如仙子的她，哪一次不是一眼萬年，他暗想。

“好個一眼萬年”她說完，倒了杯酒一飲而儘。

月光熹微，兩人的影子映在水中再也糾纏不清。

“咚，咚”兩聲輕輕的敲門聲。

“昭陵姑娘醒了嗎？”隔了門窗，一個聲音柔柔的飄進房中。

林珞伊拍了拍昏昏沉沉的頭，翻身下床。昨天和他在亭中喝了一夜的酒。破曉時分，才被人攙進房間。恍惚中，她感覺攙著她的那個人好像是公主。想到這兒，原本有些模糊的思想瞬間清醒了大半。她急忙穿好衣服，打開房門。

“給公主請安。”

“昭陵姑娘昨夜喝了一宿的酒，想必今天身體會不舒服，我特地吩咐禦廚做了安神湯和一些點心，姑娘趁熱吃些吧。”

“多謝公主。”

“快彆客氣了，涼了就不好了。”趙心慕拉著林珞伊坐下。宮女們放下東西，相繼都退了出去。

“昭陵姑娘以為駙馬如何？”

“將軍人很好，對部下也很關愛。”

“那姑娘願不願常伴駙馬左右？”

“公主，民女...民女從未有過非分之想。”林珞伊一口湯未來得及咽下，險些嗆到。

“我看得出駙馬很喜歡姑娘，我已稟明父皇，不日便會擬旨為駙馬和姑娘賜婚。”趙心慕定睛看著眼前已有些局促不安的人。自他帶她入府，她見她的第一眼，她便有一種預感，他對她不僅僅是感恩。直至昨天子夜，她看到他與她在亭中獨酌，君子伊人多麼的珠聯璧合。她決心成全他們。無論他是否愛自己，隻要他能夠留在身邊已經足夠了。她願意接受其它女人，她不在乎自己卑微到低進塵埃，即使高貴如她。愛是一種劫數，遇到他，她注定要在其中萬劫不複。

“公主，我即刻便會離府，從此再也不會出現。”林珞伊起身準備離去。

“昭陵，不要離開他。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嫁給他。我知道你是愛他的，像我一樣愛的那麼深。遇到他是我們的劫數，今生注定我們都在劫難逃。答應我嫁給他。”她拉住她，誠摯的說道。語氣淡然誠摯沒有絲毫怨恨和威懾。

“好，我不逃了。”林珞伊幽幽地說。像是對她又像是對自己。因為她那句“遇到他是我們的劫數，今生注定都在劫難逃。”

入夜，人們仍舊在津津樂道著白天那個重極一時的喜宴：靖遠大將軍蕭楚辰駙馬爺迎娶如夫人。姑且不論喜宴的豪華隆重，但是這蕭楚辰身為駙馬娶如夫人已是開古人之先河。從古至今，有哪個帝王願意自己金枝玉葉般的女兒和彆人共侍一夫，何況憐心公主是皇上最疼愛的女兒。真不知這蕭駙馬有何等通天本領？

喜帕抖落，她仍舊青絲如瀑，隻是平日的一襲白衣換作了此刻似火的嫣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