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她的心中驀然一緊。那些塵封的往事像被煮沸的水兀自滾燙地淋在她的心頭上。青衣小生好生溫柔俊俏，卻演不來他的剛中帶柔。那張冷俊威嚴卻總會對自己滿含柔情的臉逐漸浮現在她的心頭。

楊琴的叮咚伴著簫聲的綿長，聽來幾分心醉幾分心碎。他負手立在她的床邊，目光溫柔而細致地看著她，看了好久卻不滿足似乎這輩子隻要悄悄地關注她、保護她，就足夠了。戲曲中的青衣，輕輕給她蓋好被子怕她著涼了那麼自己會心疼。輕輕地坐在床角用手指留戀又小心地撫摸她的麵容，給她撩起臉邊的碎發，靜靜地看著她，凝視著她的睡容。臉上是滿足又幸福的神態，那一汪繾綣深情的眼波幾欲滴水出來。

“夫人您怎麼哭了？”丫鬟滿臉的驚訝，掏出手絹給她擦去眼淚。

下一幕是皇上拉著貴妃的手，訴說衷腸。而為什麼眼前的人影重疊，時光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從前。璟晨拉著我的手，趁我睡著的時候說一些他不好意思當我的麵開口的話“鳶兒在這皇宮裡苦了你了，我知道你想要的一直都是自由與全部的愛。可是我是皇帝，我有天下也必定要有六宮。原諒我的自私，我所剩的愛都給了你，所以強留下你陪著我這一世不孤單。他們都羨慕皇帝，可是我卻羨慕他們。他們不能執掌天下，我卻可以。他們可以獨愛一人，我卻不可以。我在想如果我能用整個天下和我所擁有的一切去換和你一世偕老的相守，我願意去換。可是我不能，鳶兒原諒我……留你在清芙殿是保你的安危，沒人會再來傷害你。在這裡隻有你和我，我可以這樣守著你陪著你。鳶兒我知道你這些話聽不到，可是我想告訴你，朕此生獨愛你一人，再無其他！”

等皇上走後許久，她才醒來。身邊沒有一個人那些山盟海誓不過是吹進她夢中的晚風，她問了奴婢有沒有人來過。奴婢回答和她想象中的一樣，沒有任何人來看過這個被軟禁、失寵了的自己。

她想起的是皇上冷冽無情的模樣，他說：“朕這輩子都不想再看見你！朕給你信任，你卻這樣毫不留情地推翻它。朕寵你愛你，你到頭來這樣傷害朕，傷害朕的嬪妃血脈。這樣的妒心這樣的狠毒，真是令朕大開眼界。從此以後你守著你的來鳳殿，朕再也不想看見你！”

台上的伶人扶著床帳，嗚嗚地哭泣，千言萬語再也沒辦法跟他講。她的心，她的怨，他統統不會再去在乎。那麼活著，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看台上的女子淚濕錦衣，卻偏要裝作無趣厭惡“花語咱們回去吧，這樣的哭哭啼啼的戲曲看著也沒意思！”

丫鬟扶著自家的夫人，芙蓉麵的潔白卻襯出了她眼裡的紅暈。丫鬟覺得奇怪卻不敢詢問，陪著她回了府邸。

門口的家丁看著是她的馬車，連忙打開門讓她進去。自從錦家破敗之後，錦顏皇後被處死，錦相被廢黜後半年後染上痢疾也去了。錦家僅剩存他一脈，就是與六王爺交好的美貌公子——錦葉，在京都的郊區建了一個庭院賜名“怡園”。江南的山水，奇石假山，他的府邸中就是座風景如畫的庭院。

丫鬟扶著那個美人下來，卻聽見一陣歡笑聲，看去是錦爺蒙著眼睛在和自家的女眷玩著捉迷藏，歡聲笑語傳來銀鈴般好聽。

“夫人，老爺這樣也太氣人了！”夫人卻不說話臉上是淡淡的笑容。她的眼睛一直盯著一襲白衣蒙住眼睛的他，飛舞起的墨色青絲下是白如玉璧的麵容，嘴角那一絲狂狷風流的笑那麼奪目。他的性格依舊沒變，一如他們最初相遇的時候。看了半天她覺得隻有紅色最適合他，濃烈招搖，瀟灑妖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