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趙雲截江奪阿鬥

且說漢寧太守張魯已占據漢中多年，當時得知曹操破了馬超，威震天下，知道曹操早晚必來攻漢中，便與謀士商議，欲自稱為漢中王，拒敵曹操。謀士建議西川地廣民富，益州劉璋懦弱無能，便建議張魯先取西川為根本，然後再稱王。張魯聞言大喜，便開始準備發兵攻取西川。

益州劉璋生性懦弱，聞得此信，憂心忡忡，慌忙與眾官商議。彆駕張鬆願往許都結好曹操，遊說曹操進攻張魯，如此可保益州無事。劉璋聞言大喜，派張鬆為使準備進獻財物即刻出行。張鬆暗中準備了西川地圖，帶著從人趕赴許都。

張鬆暗藏西川地圖，準備獻給曹操。曹操自從勝了馬超，傲視天下，每日宴飲，國事都在相府辦理。張鬆候了三日，給了曹操左右賄賂方才見了曹操。不料曹操見張鬆容貌醜陋，言語衝撞，十分不喜，故意冷落張鬆。一日，曹操在校場點兵，令楊修帶張鬆到校場。曹軍盔甲鮮明，人馬強壯。張鬆斜眼看著，曹操問張鬆：“你川中見過如此英雄人物嗎？”張鬆道：“我川中不曾見如此兵戈，但以仁義治人。”曹操聞言勃然變色，張鬆卻全無懼意。曹操對張鬆道：“我視天下鼠輩如草芥，戰無不勝，攻無不克，順我者生，逆我者死！你知道嗎？”張鬆答道：“丞相用兵，戰必勝，攻必取，鬆一向知道。昔日濮陽攻呂布之時，宛城戰張繡之日；赤壁遇周郎，華容逢關羽；割袍棄須於潼關，奪船避箭於渭水，如此真是無敵於天下啊！”曹操大怒：“腐儒怎敢揭我短處！”喝令左右將張鬆推出斬首，被謀士勸住，曹操怒氣未消，令人將張鬆亂棒打出。

張鬆悻悻而回，不願就此回川中，便往荊州來見劉備。諸葛亮早得了消息，張鬆未到荊州，便有趙雲在路上相迎，禮貌有加。張鬆與趙雲同往荊州，關羽又來相接。未到荊州，劉備就領諸葛亮、龐統遠遠相迎，對張鬆恭敬有加。張鬆見劉備果然寬厚仁德，如此厚待自己，便將西川地圖獻給了劉備，力勸劉備儘早謀取西川。張鬆回了益州，先見過友人法正、孟達，商議將西川獻給劉備一事。次日，張鬆見過劉璋，說曹操不願相助，勸劉璋派人到荊州去請劉備來。劉璋以為劉備與自己同宗，定能相助，便派法正前往荊州。主簿黃權竭力勸阻，劉璋不聽。派法正為使，邀請玄德入川。

法正到了荊州，獻上劉璋書信，劉備看罷大喜，設宴款待法正。酒過數巡，劉備屏退左右，法正提起張鬆之言，表示願為劉備效力謀取西川。劉備謙遜了一番，沉吟未決。

諸葛亮親自送法正到驛館休息。龐統進諫劉備：“事當斷而不斷，是愚人所為。主公高明，何故猶豫？”劉備道：“如今與我形同水火的是曹操。曹操處事急迫，我就以寬緩處事；曹操殘暴，我就講仁義；曹操多詭詐，我就行忠厚——每每與曹操相反，大事才可成。若因為小利而失信於天下，我於心不安啊！”龐統笑道：“主公之言，雖然合乎天理，但亂世用兵爭強，不可拘泥一道；若拘泥常理，則寸步難行了。今日不取西川，日後必然落入他人之手，主公要深思熟慮啊！”劉備聽了深以為是，就請諸葛亮商議。諸葛亮以為荊州重地，需要分兵把守。劉備於是留諸葛亮、關羽、張飛、趙雲鎮守荊州，自帶龐統、黃忠、魏延引軍五萬前往西川。

劉璋聞訊，命令所屬州郡一路供應錢糧，自己帶三萬人馬到涪城迎接。法正私下勸劉備在涪城相會時殺了劉璋，然後乘勢奪了西川；龐統也力勸劉備采用此計，劉備隻是不許。劉璋出行之際，部下黃權、李恢等苦苦相諫，從事王累將自己倒吊在城門上阻止劉璋出迎劉備。劉璋不從，來涪城迎接劉備。宴會上，龐統見劉備不忍下手，便叫魏延在堂上舞劍，準備趁機殺劉璋。劉璋部下張任拔劍與魏延對舞。劉封亦拔劍助舞，劉璋帳下劉祐、泠苞、鄧賢等紛紛拔劍道：“我等當群舞，以助一笑。”劉備大驚，急拔左右佩劍立於席上道：“我兄弟相逢痛飲，並無猜忌。又非‘鴻門宴’，何用舞劍？不棄劍者立斬！”劉璋也喝退部下。二人痛飲至晚。劉備歸寨，責備龐統：“公等要陷玄德於不義嗎？今後斷不可如此。”龐統慨歎而退。

劉璋說張魯即將進犯，請劉備在葭萌關把守。劉備引兵到了葭萌關約束軍士，廣施恩惠。

消息傳到東吳，孫權會文武商議。顧雍建議趁機先斷劉備歸路，然後襲取荊州。正商議間，忽聽屏風後麵有人大喝：“進此計者該斬首！想害我女兒性命嗎？”眾人一看，說話的是吳國太。吳國太出來嗬斥孫權，孫權唯唯諾諾，隻得斥退眾官。張昭建議孫權秘密派人送信給孫夫人，說吳國太病重，騙她回來，然後再以阿鬥來換荊州。孫權認為此計甚妙，便派周善去接孫夫人。

孫夫人聽到母親病危，淚如雨下，便聽周善之言，來不及稟報軍師，帶著七歲的阿鬥出城來到周善準備的船上。此時趙雲巡哨剛回來，聽見此事大吃一驚，隻帶四五騎，旋風般沿江趕來。趙雲大叫：“任從夫人去，隻有一句話稟報！”周善不理，催動船隻順水而去。

趙雲沿江趕了十幾裡，忽見一條漁船停在江邊。趙雲棄馬執槍跳上船，領二人駕船趕來。周善讓軍士放箭，趙雲用槍撥打，箭紛紛落水。趕到離大船一丈多遠，吳兵用槍亂刺。趙雲棄槍在小船上，拔所佩青寶劍，撥開槍戳，縱身一躍跳到大船上，吳兵紛紛驚倒。趙雲搶入船艙，夫人懷抱阿鬥喝問趙雲：“何故無禮！”趙雲插劍施禮道：“主母要到何處？為何不令軍師知道？”孫夫人道：“我母親病危，來不及告知軍師。”趙雲道：“主母探病，何故帶小主公去？”夫人道留阿鬥在荊州沒人照顧。趙雲道：“主母差矣。主公一生，隻有這點骨血，小將在當陽長阪坡百萬軍中將其救出來，今日夫人卻要抱去，是何道理？”夫人怒道：“量你隻不過是帳下一個武夫，如何敢管我的家事！”趙雲道：“夫人要去便去，隻是留下小主公。若不留下小主公，趙雲縱然萬死也不敢放夫人去。”

孫夫人喝令使女上前推趕趙雲，被趙雲推倒，從懷中奪了阿鬥，抱出在船頭。想要靠岸，沒有幫手；要傷人，又恐怕礙於道理，進退兩難。周善隻顧讓船順水而行。

正在危急間，張飛領船擂鼓趕到。張飛跳上吳船，周善提刀來迎，被張飛手起一劍砍倒。夫人道：“我母病重，甚是危急。若不放我回去，我情願投江而死！”張飛與趙雲商議，對夫人道：“俺哥哥是大漢皇叔，也不辱沒嫂嫂。今日相彆，若思哥哥恩義，早早回來！”說罷抱了阿鬥回船，放孫夫人的船去了。

二人行不數裡，諸葛亮引大隊船隻趕來，見阿鬥奪回大喜。回來諸葛亮修書將此事報告了劉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