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毒人

修成凝凱之境的李天，跟在蒼鬆身後，腦中不斷閃過各種計策。但背對著他的蒼老身影，仿佛背後長了一雙眼睛一般，使得他不敢產生異動。

“若是想逃走，那你就和這些地上的屍體一般。”

蒼鬆帶著幾分險惡的回頭看了李天一眼，頓時讓打算找一個僻靜之處痛下殺手然後伺機逃走的李天頓時打住。

兩人並未朝山下走去，反而是穿過眾多屍體。

道路越來越窄，四周雨水擊打山石的聲音震耳欲聾。

李天深深吸了口氣，靜靜的看著身前身影，忍不住道：“你到底想乾什麼？”

他實在是害怕了，害怕這樣的無緣無故。

死不可怕，但他卻不能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去，所以壓住恐懼之心問了出來。

蒼鬆頭也不回，道：“到了你就知道。”

李天一震，無奈的自諷一笑。

此刻的他，和蒼鬆的關係，顯然不是師徒。

胡思亂想之際，兩人已經來到一處極為幽深的山洞之前。山洞入口極為隱秘，被一處藤蔓遮住，若是不仔細觀察，根本想不到這裡還是一處洞口，尤其是這樣的深夜時刻。

蒼鬆走到洞前，並未著急進洞，反而小心的朝著四周看了一陣，最後伸手打出一道法訣。四周藤蔓自動朝著兩邊分開，露出隱藏在其後的石門。

居然還有石門，李天雙目不由得瞪大。

蒼鬆不理會李天驚愕之色，右手又是揮出一道法訣，剛好在師門正中之處的一道黑色凹陷之上。一陣轟隆，師門自動打開。

“進去。”

蒼鬆眼中喜色一閃而過，隨後冷著臉對著身後的李天吩咐。

李天聞言也不說話，隻是走過蒼鬆身邊，頭也不回的踏了進去。

好幽暗的石洞。

李天第一感覺便是如此，甚至還有一絲絲幽冷襲來，居然透過周身的黑色鎧甲，使得他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

石洞較長，僅僅靠著兩壁上的發光石不足以照明所有地方。若是常人恐怕一片黑燈瞎火，但李天乃是修煉至凝凱之境的‘高手’，夜視能力極強，故而通過幾個轉折彎道，便來到一處極為寬闊的石廳之前。

眼前豁然一亮，這石廳不知的極為闊綽。

正中是一尊青銅煉爐，煉爐之中散發出陣陣熱氣，使得整個石廳充斥著淡淡暖意，李天莫名的感到心中一陣舒坦。

大廳四周的石壁之上，則鑲嵌著不少夜明珠一般的東西，光芒奪目，將整個大廳照耀的極為光明。除此之外，石廳右側擺放了一張石桌，石桌上放著不少明晃晃的丹藥，似乎是蒼鬆所練。而左側則整齊的放著不少草藥，散發出清幽的香味。

唯獨靠近最裡麵的那一個猶若大水缸一般的東西，他不知道究竟為何物。

恰巧此刻，蒼鬆也已經來到廳前，毫不猶豫的跨了進去，隨後輕車熟路的打開煉丹爐，隨手撿了幾株草藥進去，一時間藥香四溢，不過李天卻不會想象這丹藥是救人之用，世上不乏輕響的毒藥。

“你過來。”

做完這一些列的事情，蒼鬆轉頭看向李天。

李天極為識相的走了過去。

“脫掉衣服。”

“什麼？”

聽到這句話，李天一愣，莫名的將身前衣服護住。蒼鬆諷刺的一笑，冷冷道：“脫掉衣服，進毒缸。”

李天這才看清楚，那大水缸模樣的東西，裡麵漂浮著一層亂七八糟的東西，令人看了極為惡心。他心中百般不願，仍舊脫掉衣服進入毒缸之中。

蒼鬆冷笑。

這毒缸乃是彙集天底下萬種劇毒的藥物，毒物。常人沾一點其中毒汁不死也要脫掉一層皮。但修煉毒經之人對毒本身就有抗性，可自行抵禦片刻。若是達到凝凱之境，形成毒甲，更有吸收融合毒汁的效果，更加容易試出毒性威力。

但他門下的弟子基本上都是練氣期，稍微呆上一天半夜便不忍萬毒攻心之苦，化作一縷冤魂。山頂禁地的弟子屍體，雖然不是他直接動手殺死，但也是間接死在他手中。

但為了這一味毒丹，他豁出去，寧願所以弟子死光也要用他們來試毒。

而讓李天修煉毒經也正是出自此意，好在李天確實沒有讓他失望，居然練成凝凱之境。至於那黑衣人，其實不是彆人，正是他本身。

?????

剛剛進入毒缸之中，李天頓時感到四周一股詭異的壓力傳來。隨後周身猶若附上一層密密麻麻的蟲蟻，令人心中極度恐懼。同時一股極為難聞的味道自毒缸傳來，仿佛將整個人困住一般。

李天強忍心頭不適，不斷運氣毒攻，周身黑氣越來越重，形成黑色鎧甲，死死的擋住侵來的毒汁。

但不知道這毒缸之中的毒汁究竟是何等厲害的毒藥所成，居然毫不顧忌李天周身的毒甲，依舊侵蝕進去。

李天頓時感到頭皮發麻，手腳冰冷，然後便兩眼一黑昏了過去。

“居然這麼差，真是麻煩。”

蒼鬆看了毒缸中隻露出半個頭顱，甚至連嘴巴都淹在毒缸中的李天，冷哼一聲。他不怕李天死去。主要是剛剛進入毒缸，一時間還受不了其中的毒氣威壓，才導致昏迷，隻要服用一粒丹藥即可醒來。

丹藥入口，李天再度醒來。

隻感到體內萬千蟲爬，難受之極，臉上，身上一片火熱，通紅的猶若燒著一般。

李天口中呻吟不已，神識有幾分迷糊，隻聽得蒼鬆一句‘張開嘴’，然後一粒不知道是什麼模樣的丹藥被強行塞進口中。

突然一陣冰寒自腳底升起，凍得他齜牙咧嘴，頓時清醒過來。

蒼鬆見狀，眉頭頓時舒展開來。隨後又從一邊的草藥架上取來幾株草藥，看也不看的便扔進毒缸之中。

草藥入缸，瞬間融化，隨後一股淡淡的腥氣穿了開來，李天頓時鼻孔一塞，打了一個噴嚏，隨後感到周身毒汁沸騰，猶若開水一般。

原本的寒意逐漸消散，周身再度燥熱起來，直到熱的再度昏迷過去。

然後又是一粒丹藥入口，冰凍的使他再度清醒。

如此往複，使得李天幾乎是在昏迷和清醒之中度過，醒來也不知道究竟過去多久，身在何地。而每當昏迷過去，體內總會有一道淡淡的暖氣迅速修複體內傷痕。

除此之外，體內丹田之處，一顆淡淡的黑球在這昏迷的日子中緩緩出現，不斷的吸收著四周用來的毒氣。

李天還沒有達到戰者地步，自然不能夠內視自身，但清醒的時候也能夠感覺到體內的一絲變化，隻是說不出究竟哪裡變化而已。

他自然是不知道，恐怕便是連蒼鬆也不知道，在不知不覺當中，居然幫助李天修成毒經之中隱晦提出的‘毒丹’。

毒丹和修真高手的真元丹一般，隻不過真元丹儲存真氣，而毒丹卻可以儲存毒氣和真氣。這個也隻有傳說中的第一代毒尊修長過。

當然好處雖有，壞處也是不少。

伴隨著毒丹的修成，身體相貌隨之變化，醜陋無比，除非服食天地靈物。但能夠改變容貌的靈物實在不多，又是千年難見，若是沒有機遇，恐怕此生難以恢複。

李天若是知道自己此刻千瘡百孔的相貌，猶若毒人一般的形象，恐怕不知道會不會一頭裝死。

十日之後，李天再度從昏迷之中醒來。

那一陣昏迷，足足五天。

便是蒼鬆也以為李天恐怕一輩子也醒不過來，直到在不知不覺中死去。但眼前的事實卻讓他大吃一驚。

李天的表現已經超出他的想象。

他之前所試毒的弟子，最長的不過三日兩夜，而且也快要達到凝凱之境的高手。李天雖然凝凱，但不過區區一層，想來也不會熬過太長時間，但這小子硬是活生生的抬頭看著他，扛了下來，他不知道該哭該笑。

“難道練成百毒不侵之體了？不可能啊。”

蒼鬆看著形象大變的李天，一時間莫不這頭腦，隻是搖頭不已。他卻不知道李天有毒丹在體內護著心脈，更是吸收毒缸之中的毒氣，隻會增加道行，和百毒不侵倒有幾分相似。不過若是真的服食天地奇毒，恐怕也在劫難逃。

“你伸出舌頭來看看。”

想了片刻，實在想不出所以然，蒼鬆也放棄，便走到李天之前，讓他伸出舌頭。李天依言照做，仿佛麻木一般。

舌頭之上，布滿黑色，仿佛被濃墨染過一般。

蒼鬆眉頭微皺，腦中不斷盤旋著有關的現象，最終麵容微微一邊，轉身離開，走出大廳。李天呆了好一會兒，才徹底清醒過來，發現四周無人，他自己則伸著舌頭，不由得愣了一下，咦了一聲。

這是他第一次醒來後沒發現蒼鬆。

煉丹爐之中依舊發出嗡嗡之聲，顯然還在煉製古怪丹藥。李天神色變幻，又是等了良久，依舊不曾發現蒼鬆身影，喊了一聲，除了空曠大廳的回音之外，毫無其他。

“難道真的離開了？”

李天麵上露出一絲喜色，最終從毒缸之中悄悄爬出。

??????

蒼鬆走出洞外，麵上依舊保持著疑惑神色。

李天的情形，似乎和傳聞中第一代毒尊相像。但至於具體情況，他卻記不清楚，隻是在某本書籍之上看過。

他打算找到那本書，好好研究一下，就在剛剛出洞，準備關上洞門之時，突然麵色一冷，喝道：“誰？出來。”

四野無聲，隻是風聲悄然飄動。但就在蒼鬆說完不久，自一處石頭堆後，閃出一道黑衣身影。

來人一身黑色勁裝，在黃昏之下，顯得格外的顯眼。由於被黑色麵紗遮住，看不清具體長相。若是李天在此，或許便會發現此人正是那風雨一夜追蹤的人。

“閣下究竟是何人，居然擅闖我天雲宗？”

蒼鬆不敢小視來人，嚴以待陣，手中黑氣盤旋。

黑衣人冷冷一笑，道：“果然不愧是魔宗出來的弟子，居然一眼便看穿我的行蹤，佩服。”

此言一出，蒼鬆頓時麵色大變，冷喝道：“你到底是何人？”

黑衣人見蒼鬆略帶震驚的表情，更加確定心中想法，淡淡道：“你不需要知道我是何人，隻要交出那一部殘卷就好。你是魔宗的身份，自然不會透露出去。”

“什麼殘卷？”

沉思良久，蒼鬆這才反問一句，他似乎已經承認魔宗弟子身份。

黑衣人冷笑道：“什麼殘卷？十幾年前天雲宗在魔窟帶出三件寶物，乃是你們魔宗鎮宗之物，若是沒有你在，又如何能夠得到？”

聞言，蒼鬆更是驚愕不已，看著來人，大喝道：“你究竟是誰？”

一連三遍，對方卻故意回避不答，轉開話題道：“你到底交不交？”

蒼鬆心中大怒，厲色道：“萬象法尊已經交給天雲宗。莫說我給不了你，就算在我身上，又怎麼會給你。”

黑衣人聞言一愣。卻聽蒼鬆繼續道：“既然你知道了我的身份，那麼我隻好將你留下來。省的多了一份麻煩。”

“蒼鬆，你和我道法相差不大，想要留下我，也得衡量衡量吧？”

黑衣人隱藏在暗處的臉色微微一變，同時小心防備，生怕蒼鬆突然出手。

“哼哼，憑你道行，也絕非簡單人物。不過既然來了我‘萬毒頂’，那便讓你長長萬毒鑽心的滋味。”

蒼鬆說完，不在廢話，口中高喝一聲，隨後朝著四周八個方位打出一連串的法訣。

黑氣盎然，飄忽空中。突然間天色大變，居然被一層黑色籠罩住。

“萬毒大陣？你居然修成了這等毒陣？”

黑衣人終於變了色，同時身形一動，身前突然出現一件猶若龜殼模樣的東西。出現伊始，自龜殼之上閃過幾道玄奧的符號，隨後帶著金黃之色，直接朝著蒼鬆身上印去。

“千機印？你是大金門的？”

蒼鬆麵色突然一變，但手中動作不緩，連續劃動。頓時閃過陣陣黑氣，形成一道黑色毒牆，將玄奧的符號擋在，同時周身黑氣四溢，透著黑光的鎧甲瞬間形成，一時間靈壓大增。

他居然是一名戰者境的巔峰高手。

黑衣人也不敢小覷，更何況還是在布置一半的萬毒大陣之中，手中龜殼不斷加持，光亮大增，玄奧符號越來越多，也越來越亮，越來越大，盤旋在周身，隨著他一聲厲喝，紛紛朝著蒼鬆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