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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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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歲的苗醒春經營著一家書店,因為靠著一家挺出名的咖啡店,所以有不少人會從書店裡借書去咖啡店叫一杯咖啡邊看邊享受自己的悠閒生活,因此生意並不算差。

她每天都會有大把的時間整理跟閱讀店裡的書,有的時候她的哥哥會來看她,但是總是很快就離開了。

她有很多的追求者,有的時候這些追求者會一直賴在店裡不肯走,可是她除了禮貌的拒絕之外從來沒有跟任何一個男性約會過。

她總說,她已經有喜歡的人了,而且沒有人能比他更好。有些人不相信,她就告訴他們她喜歡的人是什麼樣子的,然後這些人大多數都不會再來了。

“他不知道你們沒有血緣關係,你也沒有告訴他,那麼他可能永遠都不會回來了,你還要一直等他麼?”有人這樣問。

“我隻是想等,並不一定要等到。”

她微笑著翻過書頁,手指撫觸著書麵,不以為然。

“可是如果你願意,我也能在未來為你做相同的事情,我甚至能比他對你更好。”

“他從來沒有理會過我願不願意,而我不需要你在未來比他對我更好,因為比起你的保證,我更相信他已經做了的這些。”慢慢的合上書頁,她垂下眼瞼微聲道,“我很抱歉……”

然後,漸漸地連這一部分人都不再出現了。

再然後,他回來了。

當苗醒春看到他穿著一身休閒服背著旅行包出現在門口的時候,她訝異的驚呼出聲,緩緩的迎了上去。

他,回來了

.看著這個她等了整整三年的男人,一千多天毫無音信的男人。像夢一樣的出現在她的眼前,顧不得店裡幾十雙的目光,上千個日日夜夜積蓄的思念,上萬句綿綿的話語,此時都化成一汪淚水,緊緊地擁住這個男人,這個她日思夜想,願意默默等待一輩子的男人,醒春已經分不清是夢還是現實,她隻知道,不管是夢,亦或現實,她都要緊緊的抱住,即使擁抱的快要窒息,隻要能夠久久的抱著他就足夠,她再也不會給他溜走的機會,再也不能失去他,像擁抱了一個世紀末,生怕一鬆開,他就會像三年前,消失的無影無蹤......他靜靜的站著,任她的淚水在他身上瘋狂的放肆,任路人各種複雜的目光,任時間就這麼滴答的走著,他知道,她等了他太久,等的太苦,他怎麼忍心打斷她。桓景悠......站在景悠身後的石磊更是百感交集。

坐在星級酒店的包廂裡,所有的人都帶著驚喜和疑惑,換做從前,景悠是不喜歡這樣的場合,這樣的隆重歡迎儀式,隻是想在石磊千萬種複雜的情愫裡,他坐在了這裡。苗知冬望著一身休閒的這個人,幾次哽咽,他們一起經曆了兩個十年的男人,他為他擔負過兩次重則,一擔就是二十年,人生又有幾個十年,而他,也在他最美最韶華的兩個十年裡放棄了自己的一切,他為他和他們做了那麼多。知冬以為這輩子他們兄妹倆再也不會有機會見到這個不羈的男人,現在他回來了,眼前的景悠好像沒變,還是從前那般耀眼,永遠最簡單的裝束,即使不需要任何修飾也可以用美來形容的男人。隻是眼神裡多了幾分溫柔,少了些許冷冽,比從前更成熟更男人了。與其說他像個老友一樣,不如說他是個久彆的親人,也不為過。知冬抱過妻子懷裡的孩童,兩歲了,讓兒子叫眼前的這個男人,景悠接過知冬懷裡的孩子,似又看到了二十年錢,醒春的影子,隻不過,應該再也不會有像醒春那麼粘人那麼粘他的人了。腦子裡回放著二十多年來的經曆,望著他身後的醒春,不再像從前一樣幼稚,就連說話都透著幾分成熟的氣質,他不在的這幾年,她該獨自經曆了多少磨人心智的事,她從前總是歡快的眸子裡,總有稍縱即逝的憂傷,她對著他也不似從前那樣白癡,唯一沒有改變的就是,還像個尾巴一樣,永遠能在身後找到她。

大家落座後,一一向景悠敬著酒,酒裡的問候太多太多,詢問著景悠這些年來在新西蘭的生活,桓景悠都一笑置之,他隻想把他所有的故事留著,在某個醒春纏人的夜晚說給她聽,告訴她好奇的一切。

坐在對麵的石磊,拉過旁邊女孩的手,介紹著:“這是,我,兄弟!一輩子都改變不了的兄弟。”石磊漲著紅紅的臉,這個酒量甚微的家夥,在景悠歸來的日子裡,一杯接著一杯,每一杯裡不僅裝滿了酒,更滲滿了他道不儘說完的兄弟情。“這個,是我女朋友,大家不用疑惑,從前我也以為自己不行,是個同性戀,可後來麵對彆的男人的時候,卻很正常,後來我去看了心理醫生,醫生說我是單傾向心裡,隻有在麵對最在意的人的時候才會出現的錯覺,兄弟,你走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我都沒有辦法去適應,直到遇到了小昭,我才漸漸的平複,才開始像一個正常的男人,兄弟,我們做了十年多的兄弟,我想說,你都懂。”景悠接過醒春手裡 的酒杯一飲而儘:“彆把屎盆子往我頭上扣。”說罷一飲而儘,恒景悠又何嘗對石磊不是滿腹複雜的情緒呢。他走後,石磊就一直在找他,終於在一年多後的異國街頭,他看見了胡子拉碴頭發蓬亂的石磊,很難想象,平日向來注重裝束的石磊,連一滴油漬都會讓他立馬有換衣服的年頭的石磊,居然以這樣的形象出現在他的視野裡,與這座城市的格格不入,恒景悠並沒有過多的追問,帶著石磊徑直回到了他的居所,簡單的兩層小樓,不大的院子,卻充滿了新西蘭國家的味道,這座,久聽盛名的奧克蘭城市。純碎的英式風格,全木頭的建築,白色的外牆,偌大的落地門窗,綠茵茵的草地,比起中國千篇一律的鋼筋水泥建築,這樣的木頭房子更讓人心情放鬆,安靜,與外無爭,這正是恒景悠喜歡這裡的原因吧。

景悠端過一杯剛磨好的咖啡,遞給剛從浴室出來的石磊,顯然石磊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說,他特有的一對桃花眼顯現出一絲疲憊,喝了一口咖啡:“很香。”放下咖啡杯,坐在窗前望著外麵心曠神怡的景色,他一直在等他問他,否則他無從開口。看著這個與平日迥異的石磊,恒景悠把問題拋給了窗台上的石磊:“出什麼事了?”當聽到景悠真的問出口時,此時的石磊更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回到客廳,端過景悠剛剛給他的咖啡,一口喝下去,像等待著宣判死亡一樣的情緒:“你是我兄弟!”

“你跑來就是要跟我說這個?”

“是,不!我是說,你是我親兄弟!”

“然後呢。”景悠顯然沒有過多的去想石磊的話。

“你是我同父異母的親兄弟,我們有著一樣的血緣!”石磊幾乎是咆哮而出,他已經沒辦法再在景悠麵前控製了,這件事已經壓抑了他太久,現在說出來,反而像卸下了什麼沉重的東西,經常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說什麼呢,你以為寫電影呢。”

“你不是苗知冬姨媽的孩子,你是被她偷來的。”石磊漸漸平靜下來,向恒景悠訴說著一切。“當年,知冬的姨媽,也就是你一直認為的母親,用死嬰將你換走,我媽親眼目睹了一切,卻沒有告訴任何人,當年,知冬的姨媽和我媽都深愛著你父親,可是他隻愛你媽媽一個人,心裡全是她,妒忌成狂的女人們於是學起了電視劇的情節,將你掉包了,她們想要報複,讓你父親和你媽媽痛苦,也設局在你父親醉酒的晚上懷上了我,我就是那個讓人痛惡的私生子。當我媽見到你的第一眼開始,她就坐立不安,她懺悔內疚隱藏了三十年的秘密,你一個出現,便讓她陷入崩潰,每天晚上都能聽到她被噩夢驚醒的聲音,我也跟著受儘了折磨。開始我以為她不喜歡你僅僅是因為我愛上了你,我荒誕的想法讓她不安才會對你如此反感,可是漸漸的她變得奇怪,所以她告訴了我這一切,我該恨她嗎,還是同情她,她是我媽,可是她卻做了那麼多讓我不恥的事,我多希望這一切,隻是夢,噩夢醒了就沒事了,我們還是兄弟,隻是好兄弟。”石磊無奈的敘述著一切,景悠深知石磊一直是一個嫉惡明理的人,這樣的事出現在他們兩個人身上,他該多矛盾多痛苦。

恒景悠平靜的聽著這一切,並沒有像想象中的暴怒,也許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他總是可以平靜的麵對讓石磊躁立不安的事情。

“你回去吧。”聽完這些景悠隻說了這一句,石磊不敢去想這平靜的背後意味著什麼,也許是永久的平靜,亦或平靜過後儘是波瀾。

“景悠。”石磊試探的叫著恒景悠的名字,他想在他的語氣裡再聽到一些訊息,可是.....

“我要你走,現在,你的到來打亂了我所有的人生,你可以什麼都不說的,沒人逼著你要找到我,然後告訴我這些我不想聽的真相,我已經根深蒂固了我的認知,為什麼要推翻它,為什麼要告訴我,我的另一種悲催的人生。”恒景悠沒有辦法去想象,被他口口聲聲叫著的姨母同樣騙了他那麼多年,她竟然還能夠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讓他幫她背負起分擔家事的責任,她怎麼能夠,怎麼做得出。她為什麼沒有在知道她妹妹犯下的荒唐的罪惡之後警醒她,讓一個無辜的孩子背負著他不該背負的人生,讓一對恩愛的夫妻痛苦著本該幸福的生活,這一切,為什麼沒有一個知情者站出來矯正。也許這就是報應,偷走他的人很快進了地獄,幫她隱瞞的人也一個一個得到了報應,知冬的父母出了車禍,連帶他們幸存的女兒也遭受了那麼大的打擊和折磨,石磊的媽媽換上了重度抑鬱症,經常會在不經意的時候複發。而現在,他又能去恨誰,去報複誰呢,每個禍事的爭端者老天都讓他們受到了天譴。難道他要去恨眼前這個把他當親兄弟一樣對待的石磊,還是那對無辜同樣視他為唯一的親人的兄妹,為什麼老天總在他最平靜的時候扔給他難題。

天性生冷的恒景悠,突然又被告知還有一雙生身父母,他要如何麵對,他們是否還健在,也許他不出現,他們這輩子都不會知道自己還有一個親生兒子在這個世界,他們也不會想到,一出生就被告知死亡的男嬰其實一直都活著。其實想找到他的親生父母並不難,隻要他開口,石磊就會幫他弄清楚一切他想知道的。可是他遲疑了,三十年了,這個秘密現在找到並告訴他們是驚喜還是殘忍,已經習慣了一個人的恒景悠,你是否會去習慣突如其來的家。想了良久,景悠最終沒有想出答案。

坐在昏暗的客廳裡,相對無言的兩個大男人,景悠又怎會真的把他趕走,石磊的突然出現,就像當年醒春的意外出現,不顧一切,隻為見到他,在這個異國都市,他怎麼會做出冷漠的事,即使有時他看上去真的很冷漠。茶幾上擺滿了啤酒瓶,零食,一瓶接著一瓶,石磊先開口,打破了這尷尬:“要是能回到從前多好,不要太久,大學那會,像木頭一樣沉悶的你。”

“你丫還不是打著醒春的注意每天跟著我。”景悠也添了幾分醉意,話開始多了起來。

“可以,真心希望,時間永遠定格在大學那會,真不知道,那個時候怎麼會跟你這樣一天也不說幾句話的人走的那麼近,hi....你說那個時候我們要是沒有混到一起,是不是就不會有那麼破事了。”石磊越說越難受。

“彆想了,過去的永遠回不去了,真能選擇我寧願沒來過這個世界,沒有愛過,命運注定好了這些,誰能擅自改變。”兩個聊回了十年前,第一次在校園裡認識,後來一起的平平淡淡的大學生活,再簡單不過了,此時卻讓人無比懷念。大學畢業後,兩個人都選擇了自己的專業,程序員這麼無聊的工作,對於恒景悠來說再合適不過了,而對於生性好動不甘寂寞的石磊而言簡直就是折磨,所以,在共同奮鬥了幾年後,恒景悠從一個小小的程序員變成了程序工程師,也算是年輕有為小有所成,而石磊不喜歡這麼平淡的工作,於是毅然辭掉工作,在家人和朋友的幫助下,準備在繁華的地段開一間屬於自己的,屬於像他一樣喜愛咖啡的味道的咖啡廳。家人給的錢剛好付夠房租,裝修設計和設備又是一項意外的開支,又不好意思再向家人開口,知道了石磊的難處後,景悠遞給了石磊一張卡,是他這些年的努力,工資為他設的獎金,統統給了石磊,也許是顧及到石磊愛麵子,景悠隻說是他入股,沒有說是借他,店裡的一切還是石磊全權安排,當然,景悠對開店著實沒什麼興趣,於是有了之前的場景,恒景悠把所有的股權全部移交給了石磊。開店幾年賺的錢就當是石磊還他的了,這麼夠意思的哥們,石磊怎會輕易忘掉他的好,即便親兄弟,又能做的怎樣呢。所以,石磊也才會那麼在意恒景悠,所以後來竟會誤以為自己是同性戀。

回憶著這些年一起經曆的不大不小的瑣事,聊到醒春的時候,景悠的嘴角抽了一下,這個他這輩子都不敢提起的名字。

“她現在好嗎?”

“她,好嗎,也許不算好也不算壞吧。她開了一間書店,在我的隔壁。”石磊悠悠的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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