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一體兩魄

趙母的動作太迅速而果斷，以至於鬼醫都來不及阻止，事到如今，隻能接受趙母其實早就做好了決定，並不會因為鬼醫的隻字片語，而改變內心的想法，或許在她看來，自己早就已經罪孽深重，不管化身墮落天使後，究竟有沒有給身邊的人帶去傷害？總之，天界有明確的規定，墮落天使者，隻會給天界抹黑，給三界帶去無法想象的傷害，必處之！

即便她這次自私的選擇了自己活命，總會有朝一日，天界聽聞了這段，無論她藏身在陰間也好，人間低調的生活也罷，恐怕終究都不會逃得過天界的手掌心，畢竟他們的習慣，就是未達目的不擇手段！

“師父你……”眼看著在還是嬰兒身的趙貓兒，在服用下那顆藥丸後，開始逐漸恢複了呼吸，而相對的，身為母體靈魂的趙母，也在逐漸的變得透明起來，鬼醫直接跪在地上，縱然他在陰間早就遊蕩了數百年，按理說應該看破了紅塵往事，尤其是男女之間的情愛關係，可是卻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放開對於趙母的思念。

還以為這次重逢，就能一輩子再不分離，可惜現在看來，一切都隻是他的美好幻想罷了，在看著趙母的靈魂變得透明時，他的幻想被徹底的打破了，那樣無聲無息，而又殘忍絕對！

趙母的微笑卻是美麗的，她從沒有後悔今天做出的決定，隻是看著這個還幼小的，需要被人嗬護的小生命體，她愧疚的呢喃：“可惜我終究沒有辦法陪伴在你身邊，保護你，照顧你，能夠讓你活命，已經是我迄今為止所能夠做的唯一，抱歉，儘管在我身體裡孕育了你九個月，可是，如果有朝一日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那麼可以請你不要原諒我嗎？因為我，沒有被你原諒的資格啊！”

當第一聲嬰兒的啼哭，在這個本就陰森恐怖的火葬場響起的時候，寂滅明顯聽見了許多人的尖叫聲，尤其是在這種夜晚時刻，大家大概都以為這裡是鬨鬼，所以才會有嬰兒的啼哭聲吧？而同樣的，趙母也在趙貓兒哭泣的刹那，身體瞬間在空氣中四分五裂，有一部分，不知是巧合呢？還是看錯了呢？竟然飄在了身在異時空的趙貓兒身邊，並與她，融為一體？

“媽，媽？”這個稱呼，對於趙貓兒來說是陌生的，可在聽完趙母的那番親口訴說後，曾經的埋怨跟恨意，竟然轉瞬間消失不見，半跪在地上，她泣不成聲，這才終於明白了一個道理，原來，這個世界上所有母愛都是同樣的偉大，在兩人之間隻能存活一個的情況下，趙母毫不猶豫的將這種來之不易的機會，讓給了趙貓兒，並選擇了自己成為孤魂，遊蕩在世界的各個角落裡，無依無靠，甚至就連最起碼的記憶都不存在。

她趴在地上痛哭流涕，可是寂滅跟鬼醫，卻沒有一個能發現她的存在，因為她並不屬於這個時空，對於趙貓兒來說，這不過是寂滅保存起來的，關於十八年前一段往事的記憶，而她，就像是在看一卷dv錄影帶般，除了哭泣以外，並無法改變已經被寫好的結果。

“你在看著十八年前的往事啊，你的母親，是全天底下最偉大的人，在天界時，她無私奉獻，為了完成職責，保護人類，她嘗試遍了各種方法，甚至死後，還掛念著對你的不舍跟愧疚，女娃娃，其實你算是幸運的，至少你母親為了你，付出了一切，可我的師父，卻此生跟我不複相見。”

原本在穿越到異時空後，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就像是人間蒸發了的鬼醫，不知何時？竟然再次出現在她的身邊，看的出來，再一次經曆了比切膚之痛，還要更加痛苦萬分的痛苦後，他蒼老的眼眶濕潤了，也對，看著心愛的人，這樣無可奈何的消失在眼前，這世界上，有幾個人能夠做到無動於衷呢？

嘗試揪住鬼醫的長袍子，趙貓兒泣不成聲，卻還在顫顫巍巍的問：“她在哪裡？所有的陰間亡靈不都是歸屬陰間管理嗎？那你們一定知道她去了哪裡？是不是？”

“不，實際上，你母親是個例外。”鬼醫也很痛苦，卻還是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那就是：“按照三界的規矩，墮落天使不屬於三界的任何一個個體，一旦滅亡，將永不可能轉世投胎，不僅如此，你母親犧牲了自己能重生的機會，換來了你的平安無事，而後果，便是已經成為孤魂的她，從此失憶，就連殿下都不知道她的魂魄，現在在什麼位置？不過有一點，我確認的一清二楚！”

鬼醫看著趙貓兒的臉，先前的絕望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些許的慶幸跟喜悅？他看著她，倍感欣慰的說：“原來你不光長相，倔強的性格跟師父很像，而是身上原本就藏著師父的一縷魂魄，雖然你並沒有發現，不過我看得很清楚了，師父的魂魄在四分五裂的時候，的確有一小塊跌落在了你的身上！”

一體兩魄？

這個詞而趙貓兒從沒聽過，不過卻根據鬼醫的話，大致歸納了一下含義，原來，剛才她並沒有看錯，趙母的魂魄在消散前，真的有一些許藏進了趙貓兒的身體中？或許，是母女連心的作用，所以及是趙貓兒進入的是異時空，可趙母還是察覺到了她的存在，因為不舍得她隻身一人成長，所以才會藏進她的身體裡，希望有機會陪伴她一塊長大嗎？

“既然這樣，那她人呢？叫她出來啊！為什麼這十八年來，我從沒有察覺到過她的存在？”趙貓兒繼續哭泣，倘若母親的靈魂，真的與她合二為一的話，那麼又為什麼要對她保密？母親的目的，不就是出於對女兒的不放心嗎？既然如此，那為什麼從不願意現身，跟她親口說道歉？並且尋求原諒？

鬼醫聽到趙貓兒的話，神情中也有些無奈，並苦笑道：“忘記之前我跟你說的了嗎？被打散的靈魂，會失去記憶，師父即使藏了一小部分靈魂在你體內，或許，並不隻是你沒有發現她的存在，而是她自己，都並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