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鬼醫

“你是誰？”

趙貓兒允許長輩對自己說教，本著尊老愛幼的原則，她對於長輩的忍讓跟耐性，也可以稱得上很有教養的地步，可是眼前這個老頭子，看起來長相跟聲音很蒼老，而且聽寂滅也叫做他為‘鬼醫’，難道隻因為他是陰間的醫生，就能這樣一臉氣勢洶洶的罵人了不成？

似乎看出趙貓兒的疑惑，被稱為鬼醫的糟老頭解開腰間係著的酒葫蘆，猛地往嘴巴裡灌了幾口酒，這才幽幽的打開了話匣子，隻是說出的第一句話，就足以能夠讓趙貓兒錯誤地以為他是不是喝多了，真的在耍酒瘋？因為這，本來就很難相信！

“算起來，女子你也該稱呼我一句徒兒啊！”鬼醫自顧的說著話，完全忽略了趙貓兒的目瞪口呆，想他都死了千八百年了，而趙貓兒呢？不過還是個不滿十八歲的少女，竟然是這個老頭子的‘師父’？教什麼？搞笑嗎？

下意識的轉頭看向寂滅，可讓趙貓兒感到崩潰的是，他竟然也是滿臉的嚴肅？絲毫沒有想笑的衝動？難道說已經習慣了這個鬼醫的另類笑話了嗎？

就在她大腦想入非非的時候，鬼醫可謂是驚天地泣鬼神的話，再次傳進她的大腦中：“當年，我不過是個在街頭差點被打死的小乞丐，是你不嫌棄我的出身，救了我，還教會了我醫術，讓我真正了解存在這個世界上的意義，一直以來你都是我最親近的人，直到我死後，也還是謹遵師父你的教誨，勤勤懇懇在陰間做個鬼醫，服務於陰間的亡靈們，本想等到積累了足夠的善緣後，你我師徒就還會再有重建的一天，可是沒想到我終於等到了這天，又見到了師父你，不過一切卻早就已經物是人非，師父以不再是當年的師父，而徒兒我，也早就變成了須臾白發的老叟，無奈啊！無奈！”

趙貓兒嘴角抽搐，尤其是看到這個糟老頭眼眶中，竟然真的帶滿淚水，仿佛是剛剛講述了一個悲天憫人故事似的，她就更是覺得忍無可忍了！好吧，她承認可能平時給人的感覺的確是過於單純，善良了點，可這也不代表就活該倒黴，成為被人欺騙的對象吧？

像她風花雪月的年紀，怎麼可能會有一個這麼大的‘徒弟’？這又不是在拍攝什麼驚悚電視劇，還是說這個糟老頭真的喝醉了酒，開始肆無忌憚的胡言亂語，編故事了呢？

“那個，老爺子？你護主心切這點，偉大的冥王寂滅肯定早就感覺到了，看在你也一把年紀的份上，就安息的休息休息，不要在胡說八道了行嗎？我可以拍著良心保證，我啊，從沒有見過你，更彆說在你小時候了，那個時間段恐怕也還隻是個細胞吧？所以彆開玩笑了可以嗎？我真的不認識你，更不會收什麼徒弟。”

醫學！偉大的醫學呢！好吧，雖然趙貓兒大學想填的誌願，是跟醫學有一些練習的考古學，可一個是治療活人，一個是研究死人，怎麼說也算是沒有太多的聯係吧？嘖嘖，這個糟老頭還真是不著調，就算是要編故事好了，竟然也不提前編好劇情，被她一下子就拆穿了，這樣多沒意思？

“看來師父你是真的不記得徒弟了。”鬼醫看起來有些失落，那張滿是皺紋的臉上，失魂落魄的表情可以輕易的被人一眼看穿，隻是看著趙貓兒的眼睛裡，仿佛是在看待一個根本就不存在的人，那樣的深邃，不舍。

好歹對方也是個跟自己相差了好幾百歲的老人家，被這樣怪異的眼神一瞅，趙貓兒隻覺得渾身都起雞皮疙瘩，偷偷趴在寂滅的耳邊，問道：“這哪是什麼鬼醫？分明就是酒鬼才對嘛，說話都莫名其妙的，還是說你們陰間的人都這樣？”

等等！陰間的話，可以稱之為‘人’嗎？還是叫做亡靈，或者鬼魂比較符合一些吧？

怎知寂滅似乎並不為她的話所動，反而有些感傷的詢問鬼醫：“此事早已過去數百年，鬼醫可還是放心不下？”

“正所謂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做師父的命運坎坷，身為徒弟的我，從沒有一天生活是悠然自得。”說罷，鬼醫看了看懷中的酒葫蘆，仿佛是在看待一場漫長而傷感的故事般。

“鬼醫老先生就是從那時起，開始日夜飲酒求醉，不問世事的，曾經的他醫術精湛，世間罕見，是三界不可多得的人才，後來陽壽已儘，便自願來陰間為亡靈調理身體，並成為本王的禦用醫師，卻沒人知道，他這樣努力，累計好事，不過隻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去往你所在的地方，與你師徒重逢罷了。”

寂滅不愧是陰間的冥王，對於手底下人的故事，也是了解得一清二楚，沒錯，按照這段時間趙貓兒對他的了解，也清楚地意識到，他絕非是那種隨便輕信彆人的類型，必須要經過重重考驗，真正的看到對方的真心以後，才能慢慢的接納對方的存在，然而鬼醫，不光獲得了寂滅的信任，甚至寂滅對於他還有幾分格外的敬重，由此不難推斷出，鬼醫在整個陰間的位置也一定很高，畢竟是冥王寂滅看重的人才，雖然平日裡喜歡喝酒喝到爛醉，時常不省人事，可一旦需要他清醒的時候，鬼醫也是從來的不會含糊，就像今天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