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聽如此說，柳夫人大為感動，更加堅信夜湮會給女兒帶來幸福。夜公子這麼說，嬤嬤也鬆口氣，對妝容沒什麼要求，再好不過了。

竹枝在外麵聽到這些，本來以為可以推遲，準備歡天喜地的告訴小姐去，誰知道夜湮來這招，實在是欲哭無淚。

竹枝現在跟柳仙仙又是一條心的來，並且對自己過去的所作所為表示後悔。柳仙仙當然原諒她，從小到大的姐妹，何況是為了自己的奶奶的安危和不離開她，才跟娘串通一氣的。經過這件事，柳仙仙對娘真是刮目相看，想不到娘如此惡毒，居然要挾竹枝。

竹枝把夜湮和柳夫人的對話告訴柳仙仙，柳仙仙難以置信的說道："娘被那個人給迷惑了，對他言聽計從，夜湮說什麼她都覺得是對的。"既然如此，恭敬不如從命。

夜湮來看柳仙仙的時候仙仙向他提出了自己的條件："放了吳天寶，我就跟你成親。"

夜湮一副不相信的模樣，你手裡沒有任何籌碼，拿什麼要求？

柳仙仙冷冷笑道："放了他，我們相安無事，我跟你過一輩子，否則，我會讓你百倍償還。"她的口氣異常嚴厲，肅穆的氣氛，讓人無端緊張壓抑。

他仿佛看到了以前的孟苡嫿，也是這般烈性，認準的事情，不惜赴湯蹈火，寧死不屈。

吳天寶覺得自己太沒用了，除了連累她還是連累她，他不應該一意孤行來帶她走的。她從小養尊處優，他卻為了一己之私，要剝奪她生活中的一切。

"仙仙，我對不起你，你嫁給夜公子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他會給你幸福快樂，不必擔驚受怕，不必受苦受累，但願你能嫁給他，把我忘得乾乾淨淨。"吳天寶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像是對自己說的，又像是對柳仙仙說的，可牢房裡隻有他一個人，大概是說給自己的，卻希望她能夠聽到，同時也不希望。

夜湮答應了柳仙仙的要求，因為他信以為真了。她說："你跟夜湮簡直是同胞所生，以前沒有覺得，是因為我從來沒有認真瞧過你。昨天晚上，有月光有火光，我看清了你，讓我覺得跟你成親並不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但吳天寶是我第一個喜歡的人，既然不能在一起，我隻希望他一輩子幸福快樂，平平安安。"

"你放過他，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婚禮。"

"你把我當做他的替身嗎？"夜湮皺眉。

柳仙仙看著他的目光裡充滿了柔情："不，我現在才發現，過去是把他當成了你的替身。"

這句話，夜湮很喜歡，於是把吳天寶給放了，讓人把他送出柳州，在一個偏僻的地方，丟下他。他心愛的女子用一生的幸福給他換來的自由。

五彩的蝴蝶在門前牡丹花從中飛舞，花香陣陣，牡丹花很大很多，蝴蝶一旦觸上去，就難以自拔了。

柳仙仙喃喃念道："化蝶去尋花，夜夜棲芳草。"天寶，走的越遠越好，再也不要回來了，這些人利欲熏心，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也許，有朝一日，你金榜題名一飛衝天，比他們還要厲害，但是不要為我報仇了吧，心比天高，命比紙薄，世上的事從來都是如此，半點不由人。

夜湮親手給她戴上玉質通透的簪子，很長很尖銳，簪頭是石榴石流蘇，在陽光下閃爍著粉色的星光，好比鑽石浸在月下湖水。

很好，柳仙仙很喜歡這隻簪子，她依偎在夜湮的懷裡，愈漸發白的天光照亮了她身上的鳳冠霞帔。鮮明的紅，璀璨的金，襯的一張精致臉蛋兒如置萬花叢中。

那玉簪，是柳仙仙特地問他要的信物，說是認識這麼久了，也喜歡這麼久了，卻還沒有送過彼此信物，就這樣成親了，難免遺憾。

柳仙仙把自己的折扇送給了他，他很喜。

沒想到，孟苡嫿也會對自己投懷送抱，什麼命中注定，什麼海枯石爛矢誌不渝，不過是自以為是的笑談！沒有愛情能經得住誘惑，就像夜冥，中了點小伎倆下意識的也會往月影樓去。

連竹枝也相信了，以為小姐真的放下了吳天寶，心甘情願的嫁給夜湮了。柳夫人問她的時候，她說："小姐並沒有任何不對勁，吳公子走了，她沒有了牽掛。說是夜公子跟吳公子好像同胞所生，以前是迷昏了頭，把吳公子當做夜公子了，現在終於認識到夜公子才是她的真命天子。"

"那就好，那就好，這丫頭總算清醒過來了。"柳夫人鬆了口氣。

那天，柳府特彆熱鬨，喝喜酒的人摩肩接踵，廳裡坐不玩，院子裡都擺滿了酒席，歡天喜地的等著看"大喜事。"

彆家的夫人對柳夫人說："小姐才十六歲，會不會太早了？"

柳夫人為難道："沒辦法，情竇初開，兩個人看對眼了喜歡上了，我們能有什麼辦法？那就成親唄！"

司儀喊夫妻對拜的時候，柳仙仙突然走近夜湮，夜湮以為她有什麼急事，卻見她一把扯下蓋頭，拔下長長的玉簪，放進他的手心，緊緊地握住，朝她自己的心房狠狠地刺下去！

整個過程太過迅速，夜湮都沒來得及喘息，那玉簪就在自己的手裡照著她的心房刺下去了。等眾人反應過來的時候，柳仙仙已經血掛唇角倒地不起。

"仙仙！"夜湮恍的伸手撈住她墜下去的身子，欲把她攬在自己懷裡，卻被她用儘力氣推開，呐呐的喊道；"救命......救命......"

現場登時大亂，柳大人和柳夫人上一秒還心花怒放，這一刻悲從中來，震驚惶恐，不知所措的從位置上站起身。

夜湮漆黑的眼眸裡翻騰著濃鬱的血絲，一口有一口鮮血從柳仙仙嘴裡流出來，大紅色的喜服染上層層血漬，紅的閃疼了人的眼睛。

"孟苡嫿，你就這麼愛他，你就這麼愛他！"夜湮如發怒的狂獸咆哮出來，不受控製的雙手卡住她的脖子，咬牙切齒，那模樣恐怖極了。

柳仙仙丏著的眼珠凝聚的光輝漸漸渙散，嘲謔的意味卻沒有消散，盯著他，他越憤怒，她幾乎得意的笑了出來。

夜湮，你不擇手段想得到我，沒問題，我把自己給你，可除了這幅皮囊，你什麼都得不到！

腳底下黏黏的，仿佛大雨澆透的泥，一腳下去沒到腿肚子，需要非常用力才能拔出來，可是這樣的泥潭無邊無際，每一步都要使出渾身解數，她累極了，似在找尋丟失的東西，不知道是什麼，隻知道很重要。

泥濘，淪陷，找不到，鬱悶惱怒，急不可待，誰來救我？救我，拉我一把，讓我回到自由的天地，卻找尋我所需要的東西，我所珍之重之的寶貝。

炫目的亮光忽然在頭頂炸開，鋪滿了四周，她腦中的混沌也一下子被照的清。啊！我知道我所尋找的是什麼東西了，是前世的記憶，記憶裡的那個人，無論怎麼用力都抓不到的那個人！

"苡嫿，你醒醒"。

孟苡嫿，柳仙仙，對了，前者才是我的真身，卻已幻滅，像柳仙仙一樣幻滅。

"苡嫿，你終於醒了！"她睜開眼睛，看到一張臉，情緒百轉千回，她認得這張臉是風無邪。

"你臉上怎麼了？"風無邪滿臉傷痕，眼眶濕潤，期待的望著她，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微弱的幾乎聽不見。

原來，柳仙仙自儘，嫁禍給夜湮，想讓衙門把他繩之以法，就算不能繩之以法，至少讓他嘗嘗坐牢的苦頭。

但夜湮是鬼君，l來無影去無蹤，誰也拿他沒辦法。

柳仙仙的欺騙徹底激怒了他，他的嫉妒和怒火在柳仙仙嘴角鮮血連連的時候燒的濃烈至極，死死的卡住柳仙仙的脖子。

本來沒有確切的證據證明是他殺了柳仙仙，可這樣一來，等於不打自招了，眾目睽睽，把他認做是殺人凶手。

府兵衝過去抓他，他突然化作一股黑煙不見了。

那些凡人害怕極了，抱頭鼠竄，柳府招鬼了，柳小姐的夫婿是妖怪，殺死了柳小姐逃之夭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