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榮辱不驚

古老而龐大的皇城在夜幕下如同沉睡的雄獅橫臥在大地上冰冷的月光被煙火和酒氣擠開，皇城的夜晚，一如白天一般那繁華，或許更甚。但今夜，那條住著無數達官貴人的大街，原本該車馬相鳴現在卻隻剩下兵戈與地麵相接的聲音，整齊劃一，令人心生寒意。路旁的府邸都將大門緊閉，似乎是害怕沾染了晦氣，隻留下門前的幾盞大燈籠還在照亮著道路，平添幾許森然。

雖然大門緊閉，但府邸中的那些大人物們早已經將眼光看向了今夜的主場--尹王府。這些精銳的士兵前進的腳步一如既往的沉重，空曠的道路上不斷產生的腳步聲慢慢的接近了尹王府。往日裡縱使深夜也門庭若市的尹王府此時寂靜的有些可怕，大門依舊如同往常一樣大開，花壇依舊整齊。從大門通向主廳的小道依舊乾淨，然而沒有了往日裡的繁華。昔日門庭若市的尹王府此時隻有月光陪伴。

尹王為官多年從假郡主遇襲開始便嗅到了不同尋常的味道，早早的遣散了家仆，今夜大廳中隻留下了年過半百的尹王一人靜坐，等待士兵前來。

當消息從遙遠的皇城傳到草原時，我正在給骨都侯複診，當時小小為我提著藥箱，消息是骨都侯隨口告訴我的，他隻是隨口說著，當做一件小事。“縱使權勢通天，也敵不過一紙聖諭。人啊，總要知道他得到的東西是從哪裡來的，才會識時務。一家幾百口人，逃的逃抓的抓，皇帝說著念著手足同胞的份上不砍頭示眾，其實是殺雞儆猴。一個皇家，再怎麼犯錯，也不至於滿門抄斬，除非是篡位。”骨都侯閉著眼說著，像是自言自語，但我知道，那也是說給我聽的。然而我並沒有聽進去，我早已知道，在沒有得到確信之前我不想說出來給小小添堵。而骨都侯這麼不留神說出來，現在我隻想知道小小現在的情緒，我看見小小的手微顫，指節緊握的發白，知道她現在一定很難受。草草的結束了複診，回去的路上，小小失魂落魄，原本機靈的眼睛上蒙上了陰翳，再沒了往日的靈動。

回去後已是夜晚，有些潔癖的小小今天竟然沒有鬨著洗漱，晚飯也不吃，水也不願意喝。雖然我一遍遍的呼喚著她，但她就像失了魂魄一樣毫無反應，就那樣呆呆的坐著，不哭不鬨。我無言以對，這樣的血仇，我不知道除了報複，自己還能想到什麼來安慰她。可是對方可是大夏國的皇帝，手指動一動人頭就能落地，又談何報複？

一夜無眠，早上起來之後，小小顯得精神氣十足，她對我說的第一句話是“我要見我爹”然後開始洗漱，開始吃飯。雖然我很想勸勸她，但始終沒辦法開口，他們兩都是我的恩人，我答應了要讓小小在草原的時候保住安全，那就算拚命我也要做到。小小現在沒有向我要當初的承諾，隻是想一個人隻身回去，但是這偌大的地方，她連路都不認識，怎麼回去？樹倒猴孫散，她帶來的那些人又有哪些是真正可靠的？

我替她向骨都侯借來了她喜歡的那匹駿馬，小小很喜歡它，第一次看見就想向骨都侯討要過來，但我製止了她，我和小小都是這片草原的過客，如果尹王沒有出事，過不久小小就會回去，到時候駿馬放在哪兒呢，帶回去？可是離開草原的駿馬還會是駿馬麼？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離開尹王的郡主肯定不是郡主了。現在，我希望可以通過這匹馬讓小小的心情放鬆一些。然而當馬的嘶鳴將小小引出了帳篷，小小隻對我說了一句：現在走嗎？沒有聲調，不帶一絲感情。她肯定看見了那匹駿馬，也認出了它，但她沒有絲毫表示，我這時才知道尹王府的事對她的打擊並沒有隨著她不再絕食而淡去一些，反而愈加深刻。我知道我安慰不了她，我決定帶她去邊疆，帶她去找被發配的親屬。

這是我承諾的事情，所以儘管我很急迫回家，但是我還是要親自去把這件事解決了才行。彆人接手我不放心，萬一路上有什麼其他意外， 那我會更內疚。而且我也不想這丫頭再受什麼委屈，所以我默默的和骨都侯說我會離開一段時間，辦好事了才能回來。骨都侯明顯不願意放人，可我的決心很大，甚至不惜以辭職隱退為代價，他隻好勉強同意了我半個月的假。

伴君如伴虎，即使是將軍，也是壓力很大。我此刻有點感受到小小的心情，人走茶涼，如果哪天我這個假巫醫的身份被拆穿了，也許會被骨都侯和可汗打入死牢也不一定。

不知道江那邊找人的事情進行的怎麼樣了，我心裡呼喚著江快點來找我，我總不能帶著小小漫無目的滿世界的找啊？小小一會牽著馬要走，一會又滿地打轉，一會跑來拉著我非要現在就出發，沒辦法，我隻能躲起來，讓人把馬牽走，說沒我的命令不許讓小小自己行動。

中午的時候有人各位擦身而過的時候給我塞了一個紙團，我捏在手上到 了自己帳篷才打開來看，紙條上寫著的話讓我非常驚喜。

“人已劫回，不可再回，自知天命，我有安排。”

趕緊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小小，小小一開始不相信，經過我再三解釋，她呆愣了半晌，才開始又哭又笑。

“真的嗎？楊哥哥，你說這是真的嗎？我父王母妃都被救回來了？我還可以見到他們是嗎？我不是做夢嗎？你可千萬不要騙我啊！”

我扶住小小因為激動而顫抖著的身體，同樣也很開心這個消息。

“是的，江很可靠的，他手上的殺手可是一流的。你就放心好了，尹王……你父親他們，都安好。以後雖然不再繁華，但富貴可以再造，人要是沒了，可就都沒了。”

“不，我要去見他們，你說他們在哪被救下來的？我現在就要去見他們？”小小說著就衝出來要牽馬，我慌忙出來拉住她。

“不要著急，我去找他確認一下，我陪你去！”

快馬加鞭的去之前那個屋子找江，路上我決定了，我要向骨都侯引辭，找到王爺後然後去找小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