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我不是你

傅斂正在從另一邊往那寒潭走去，他身上的紅光在不停地搖曳，低著頭，慢慢地走著。

他現在能想起自己是誰，是那個英俊的傅斂，也是那個神咒門掌門，好像精神分裂症患者，他陷入了掙紮裡。

他很痛苦，痛苦的隻咬嘴唇，沒有血肉的嘴唇，咬的鮮血淋漓。

是做自己，還是做彆人的傀儡，亦或是，擺脫這種無休止的，來自靈魂深處的痛苦。

他想，他定是那掌門靈魂裡最善良最脆弱的一角，不然，他不會開始討厭自己的本體。

好像每個人一樣，在某些時候，會突然恨自己，想給自己的靈魂徹底地洗禮一次。

傅斂現在就有這種想法，他想脫離他靈魂的束縛，他想成為自己，在這最後關頭，他終於敢於去想這個問題，一直以來，他都不敢去麵對，他，傅斂，這世上真真存在這個人嗎？有著完整的靈魂的人。

以前他不敢想，他也沒有想過，他隻把自己當作那個強大的掌門人的冰山一角。

可是，現在不得不想了，因為，若沉入那寒潭之後，傅斂，也就是他，就再也沒有機會做自己了，甚至連自己的靈魂都要沒有了。

雖然，這靈魂是來自掌門人的靈魂，可是，他摒棄了它千年，它已經有了自己的思想，就像精神分裂症患者，一個肉體，可以同時容納兩個完全不同的靈魂。

而傅斂，是善良正值的那個，雖然他乾過不少壞事，可是，他最起碼知道，他不應該那樣做，他的心裡在懺悔。

“阿健！我該怎麼做？”傅斂抬頭，望著天空，血紅的雙眼流出了淚水，戚戚然地道。

“兄弟，我在輪回隧道等你……！”阿健的聲音，從天際傳來，在他的耳邊縈繞。

“嗬嗬……，”傅斂笑了，他喃喃地道：“對，隻有死，才能擺脫這一切，讓我完整的靈魂墮入輪回，讓輪回的力量洗清和他關聯著的一切……。”

“對，就這樣做……！”傅斂高興地笑著。

……

那深洞裡的神咒門掌門忽然目光一抖，望向了眼前的虛空，他察覺到了不對勁，他感覺那個本來屬於他靈魂一角的家夥竟然想擺脫他的束縛。

“真是可惡，你可曾知道，你本來就是屬於我的，是我的靈魂……。”掌門歇斯底裡地叫著。

段寧鬱冷笑，她就坐在他的麵前，靜靜地坐著，因為她已經不能動，眼前這個口口聲聲說愛自己的人給自己施展了緊咒。

“你還不醒悟，連你自己的內心都開始討厭你自己了，你還在逞強什麼？”段寧鬱道。

“不，不不，哈哈，哈哈……，那點靈魂，不過是我最不想要的，是我討厭他，不是他討厭我！”掌門有些神經質地道，目光瘋狂地搖曳。

“不論是你討厭他，還是他討厭你，都是在討厭自己，因為，你們本就是來自一個靈魂，你內心深處的那個靈魂。”段寧鬱淡淡地道。

“不，我不討厭自己，哈哈，我這麼厲害，我長生不老，我可以為所欲為，我為什麼討厭自己，反而你們這些無能的人，隻能仍由我來操控的人才應該討厭自己……！”掌門大叫，雙拳緊緊地握著，不知道在討厭什麼，不知道在恨什麼，或許，真的是在恨他自己，隻是他沒有發現而已。

“是，你很強大，你可以讓我無法動彈，可是，你控製不了我的靈魂，我的思想依然可以恨你，依然可以不受你的操控，這個，是你永遠也無法控製的，不論你有多強大。”段寧鬱說。

思想，永遠都是超脫三界六道的存在，無人可以左右。

“哈哈……，我不信，我可以操控我想草空的一切，包括你們覺得高傲的靈魂，你看著，看看我這個咒道界獨一無二的高手是如何洗滌你們的記憶，然後再為你們創造的記憶的……。”掌門大笑著說，還在執著。

“不過……，”他轉念又道：“他想擺脫我的束縛，我就偏不讓他得逞，想死也沒有那麼容易，那肉體是我的……！”

……

傅斂抬起了手，他的手裡握了一柄尖刀，是他早已經準備好的尖刀，他時刻都準備在身上，以前，他常常告訴自己，這柄刀是用來保護自己的，可現在他才明白，其實一直以來，他都想儘快結束自己這殘缺的生命，在那輪回裡完整。

尖刀放在了他的咽喉上麵，他想，他要隔斷自己的脖子，甚至割下自己的腦袋，讓自己的脖子和他的兄弟阿健那樣，留下一道長長的裂口，這樣，也算自己對阿健有個交代。

他握緊了刀柄，咬緊牙關，他望著天空那燦爛的陽光，笑了，想著下輩子，肯定可以和阿健一起，抽著煙，坐在著森林裡安靜地曬太陽。

他用力，使勁朝著自己的脖子割了下去。

可是，他沒有感覺到疼痛，他用了那麼大力氣，尖刀竟然還懸在離脖子一寸遠的地方，沒有動一絲一毫。

他確實感覺用力了，他看到自己的胳膊隆起了肌肉，可是，他的胳膊仿佛忽然不會動了，他也感覺自己竟忽然控製不了自己的身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