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一章 樹欲靜

不好……因為已經過了半夜，原以為皇帝不會再來，所以她自己拿了下來交給侍女了，此時再蓋上不免顯得滑稽，也無法了。

許華蓉乾脆不去想自己是剛剛入宮，便落落大方地迎上去，朝著皇帝盈盈一拜。

然而拜完就不知道說什麼了，說，不知他會來，有失遠迎？但是她明知他該會來的，隻是他遲了，但是難道她還能埋怨？

於是她隻是行禮，半屈著身子，等皇帝開口讓她免禮。

但是不知皇帝處於何意，隻在她跟前站著，卻不不讓她起來，也不說話。

維持著這樣的姿勢尤其難受，她已經可以明顯地感覺到大腿處泛著酸痛，身體也開始有微微的晃動，再這樣下去……

莫非他想讓她出醜？

她剛剛還在想著在宮中安靜地度日，轉眼就陷入這樣的境地，果然是世事難料啊。

思及此，她忽地放鬆了身子，跪了下去。

“你乾什麼？”

這是皇帝開口說的第一句話，沒有丈夫與妻子的貼心話，隻是一句冷冷的，你乾什麼。

她雖對他沒有感情，但也想過要裝裝樣子，他倒好，他連裝的想法都沒有。

“臣妾有錯。”

“何錯？”

“本來臣妾應該梳妝整齊，靜候皇上到來，但是臣妾怠惰，隻等到半夜便撤下了蓋頭，這是對夫君不敬。”

她說完裝作惶恐的模樣，慌張地抬頭看了皇帝一眼，皇帝隻是看著她，臉上並沒有多餘的表情，她低下頭心中咬牙切齒，他這是還要她繼續說。

她把身子伏得更低。

“臣妾自稱臣妾，臣妾臣妾，所以，臣妾先是皇上的臣子，再是皇上的妾。臣妾向皇上行禮，但是臣妾行的禮不夠周全，這是君前無狀。”

她伏著，不抬頭也不開口，如果皇帝願意像之前一般，隻是看，不免禮也不開口，她保持這樣的姿勢也是比之前舒服的，何況，他總不能真這樣跟她耗著。

“那麼，你行的禮何處不周全？”

方才她行的禮不管是手還是姿態都無可挑剔，他倒想看看，這個丞相的女兒又是如何自圓其說的。

“臣妾不知。隻是臣妾行禮後，皇上隻是看著臣妾，卻不說話，所以臣妾想了想，或許是皇上不忍說破，所以讓臣妾自己領會。”

這一番話，真是說的人心服口服，如果說，她在給皇帝找台階下，那麼這個台階簡直是鍍了一層金的台階，不管皇帝怎麼說怎麼做，過錯全在她，淨與皇帝無關，話說到這個份上，想來皇帝也難再責罰她。

皇帝果然不再是萬年冰山不化的表情，他笑著扶起地上伏著的許華蓉，動作溫柔，語氣曖昧。

“愛妃多慮了，是愛妃行禮時姿態過於優美，竟有些失神，忘了愛妃辛苦。”

雖然伏著身子會好受些，但屈著膝蓋那麼久，起來時許華蓉的腿已經麻了一半，她聞言一笑，心中卻不禁哀歎了一聲，想必宮中的日子想要安安靜靜地度過是不大可能了吧。

皇帝扶著許華蓉起來，許華蓉這才有機會好好看看這皇帝的模樣，皇帝看起來也就二十五歲左右的樣子，很年輕，沒有傳聞中說的那麼五大三粗的樣子，反而看起來有些秀氣，高高的有點瘦，或許是因為政務過於繁多了，但是卻有王者的氣息。

然而，許華蓉心裡清楚得跟明鏡一樣，他不是她的良人。

不管怎樣，絕對不會是。

第二天，皇帝在新婚之夜遲到，又讓許華蓉屈身維持行禮姿態的消息遍傳的宮中人儘皆知。但是對這個消息，宮中閒了許久的人卻都有不同的判讀。

有的說皇帝並不喜歡許華蓉，畢竟她是權傾朝野，權逼皇帝的丞相之女，皇帝新婚之夜又是遲到又是讓她行禮的，可見皇帝是故意為難她的。

又有的說，皇帝或許本來是不喜歡許華蓉的，但是那一晚上，許華蓉的冰雪聰明打動了皇帝，所以，皇帝後來不是在紫寧宮歇息了嘛，怎麼說，也是共度了良宵了。